二人目光渐行渐近,直到能探清彼此突如其来的心软。程真的心猛跳两拍,像触了些电,视线往下低去。
叶世文走到她面前开口:“卡呢?”
“你是不是穷鬼投胎,每一句话都是钱钱钱。”他从口袋掏出信封,“拿着。”
程真伸手要接,叶世文突然收回:“我的卡——”
她撇了撇嘴,交出闪存卡。叶世文把信封抛给她,夺走那张至关重要的卡片。程真打开信封口,认真清点,专注得旁若无人,希冀能多数两张出来。
“够数了没?”
“够。”没多没少,程真愿望破灭,“我走了。”
叶世文把热饮递出:“饮了它。”
“什么来的?”
“毒药。”叶世文浅笑,又带了点不耐烦,“拿着,不要让我讲第二次。”
程真犹犹豫豫,伸手去接。她闻到浓郁姜味,混入红茶,甘且辛香。
茶餐厅不供这款热饮,五月时节兴食艾草,嫩绿带涩,哪有人会贪这口鲜姜的辣。
这应该是叶世文要求的。
程真混迹街坊食肆,菜单如数家珍,怎会猜不到?黑直睫毛掩下,涌动暗藏,小声开口:“多谢。”
“原来你也会讲礼貌。”叶世文抬头,望了眼这幢老旧大厦,“你住几楼?”
“九楼。”程真不假思索地答道。
“顶层……不热吗?”
“租金便宜。”
叶世文看她T恤上的tweety图案已经褪色,明黄洗成浅黄,却很洁净。小心翼翼捧着热饮,是怕脏了衣襟。
贪钱,但惜物。她为什么这般矛盾,装腔作势地惹人垂怜。叶世文心头轻轻塌了一处。
程真饿了,直接拆开吸管,微翘的唇含住,嘬一大口热辣红茶。慢慢往下咽,细白颈项便轻轻起伏。
夜风带过,撩起黑发。颈侧那颗红痣像个不可言传的秘密,在她发间时隐时现。
叶世文眼神略暗,又亮起,似饿极的虎衔着肥肉:“喂,你有没有男友?”
程真差点呛到。没有抬头,避开迎视,牙齿啃噬吸管,细密落下她的慌张印记。
“……有。”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叶世文笑了,连眉弓也挑高,在玩味她这句谎言:“又凶又泼辣,谁娶了你,家门不幸。”他才不信程真会有男友。
程真不屑:“你下流**贱,谁嫁了你,霉足八世。”
叶世文俯身,声音低得像在程真耳边吹气:“你怎知道我下流?你试过?”
他凑得太近。红晕从程真颈下爬上脸颊,像漫山遍野的粉霞,暖得冒泡。难得一见的慌乱,在她眼中**漾。
母老虎的害羞,比落日更有看头。
程真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脸上写的。”
她觉得自己真的病了。病得不轻,病得昏沉,一再心跳紊乱,即将引爆另一场高烧。
“嘁,走了。”
叶世文勾勾嘴角,挺直腰脊,大步流星往巷外走去。
程真视线停留两秒,也转过身,沿步梯拾级而上。
二人背对背,脚尖各朝一边,分明不甚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