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办公室里,“您看什么呢?”
被抓住的人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掩饰般地轻咳一声,移开视线,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自己的西装外套:“没什么,就是……今天天气转凉了似的,穿这么短,不冷吗?来,披上件衣服……”说着,似乎想把外套递过来。
“不用了,老师。”温什言打断他,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点倔强和疏离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对方那一丝未褪尽的窘迫。
她拿起自己那份英语试卷,转身准备离开,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想到很多次,他总是爱借着讨论成绩而靠近女生,以老师之名做些无意擦边的事情。
温什言准备说点什么,没有回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冷峭: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这道理,学生都懂,有些东西,看看就算了,伸手,就不太好看了,您说呢?”
他的脸瞬间涨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温什言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里面可能存在的难堪与恼怒。
走廊里依旧安静,她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冷寂。
回班级要路过张老的办公室,里面谈话声此起彼伏。
她脚步停下,视线扫过那扇紧闭的门,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弱声音。
“北京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张老试探着问,语气里有关切,也有打探。
里面沉默了几秒。
温什言的心提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杜柏司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差不多,时间紧,得走。”
时间紧,得走。
这五个字,在她回到座位后,上午剩下的课,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时间紧,得走。”
还有昨夜,昏暗灯光下,他汗湿的额发,冷漠的眼睛,和那句毫无生机的话:
“温什言,我一开始就不会给你万般理想的爱情,你聪明,你知道。”
“但你忽略,所以,你所有的情绪,都应该自受。”
她趴在课桌上,脸埋进臂弯。
教室里喧闹起来,午饭时间到了,同学们嬉笑着结伴离开,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甚至一旁的白樊没有要打扰的意思,因为温什言的气场,明显难以接近。
她心里酸楚不是滋味,从胃里泛上来,涌到喉咙口,哽得发疼。
她以为自己足够聪明,足够清醒,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可当那句“得走”真的飘进耳朵里,当昨夜他抽身而去的冷漠与此刻脑海里他即将离开的画面重迭,她溃不成军。
不知道趴了多久,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她抬起头,眼眶干涩,没有泪,起身,腿还是有些虚浮,但她径直走了出去。
目标明确,杜柏司的办公室。
门关着,她抬手,想敲门,动作却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最后,她直接拧动了门把手。
没锁。
推开门,他果然在。
背对着门,站在办公桌旁,正低头整理着桌上的几本书和文件。
听到动静,他动作顿住,转身。
看到是她,那双眼睛罕见的带着惊讶,但就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