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也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朕意已决,绝无更改。”
他拿起一份奏折,重新低下头,不再看瘫坐在椅中、泪流满面的太后。
那姿态,是送客,也是将最后一丝母子亲情,连同那个谋逆的弟弟,一起彻底斩断。
“您请回吧,保重凤体。”
冰冷的话语,为这场似乎跨越了时空的激烈争吵,画上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句点。
殿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呼啸着,仿佛在哀悼这皇室之中,彻底碎裂的亲情。时值深冬,连日的大雪将紫禁城覆盖成一片银装素裹的寂寥世界。
寒风卷着雪沫,在宫殿的飞檐翘角间穿梭呜咽,仿佛无数冤魂在低泣。太后坐在慈宁宫暖阁的窗边,望着窗外被冰雪压弯了枝头的枯树,心头那股焦灼与不甘,如同这严冬的寒意,无孔不入,啃噬着她的理智。
傅御宸那边,她已经碰了太多次钉子。那个她亲生的、如今威仪日重的儿子,心硬得像块玄冰,任凭她如何哭诉、恳求、甚至以死相逼,关于傅怀琚的问斩之令,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明日,就是行刑之日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崇政殿后殿的方向。那里,住着一个人——宋昭。
一个她曾经不屑一顾、甚至暗自憎恶的内侍,如今却成了这深宫里,唯一可能动摇帝王心志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屈辱,却又不得不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或许那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还能有点用处?
她寻了个由头,以赏赐冬日御寒物品、关怀皇帝近身之人为名,派人去请宋昭。
命令下达后,她坐在暖阁里,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佛珠,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是威逼,还是利诱?或者,装出最慈和的模样,唤起他那点或许残存的“良知”?
当宫人通报宋昭到了时,太后收敛了心神,端出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
暖阁的门被推开,一股凛冽的寒气先于人涌了进来,随即,一个披着厚重披风的身影,逆着门外灰白的光线,缓步走入。
太后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在她下首恭敬行礼后,被赐座的那个青年。
比起几年前宫宴上,那个跟在傅御宸身后、低眉顺眼、难掩青涩与惊惶的小内侍,眼前的宋昭,变化可谓天翻地覆。
酒泉子
他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外罩一件极其打眼的梅花绣银狐皮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