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管家带着人走远,园里两个低着头的花匠开始交谈:
“王哥,周老爷不是经常心情不好吗?为啥牛管家这次这么重视?”
“这次不一样,你没听说西江发洪水卷走十几艘货船的事吗?西江可是周家的地盘,损失的都是周老爷,他这次估计都呕死了。”
“嘶,十几艘船,那得多少钱啊!”
……
站在拐角的赵榄听了一耳朵,他面不改色地穿过走廊,回到清荷园。
将离还在书房,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翻着本《溪石谭》。
听到开门声,他抬眼看过去,瞧见端着药进门的赵榄,“呦,煎个药去这么久,看来收获不少。”
“确实不少。”药被赵榄捧了一路,温度早已降下来,他倒出一碗,端到将离面前,“相公,喝药。”
将离哽了下,“咳咳,要不你还是叫少爷吧。”
赵榄用汤匙舀起一勺黑不溜秋的药水,递到将离唇边,“不是相公你先开始这么称呼的吗,我觉得叫着挺顺口。”
将离目光哀怨地看向他,你小子没完了是吧?
赵榄眸中飘过一抹笑意,他用匙背轻轻碰了碰将离的唇,“喝药。”
将离张开唇缝,咽下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汁,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舌尖的味蕾被苦味攻占,他看着赵榄不紧不慢的动作,开口:“你故意想苦死我吗?”
“很苦吗?”赵榄问。
“你看这药它像是不苦的样子?”
赵榄:“我尝尝。”
听到这话,将离哼出一声笑音,“你尝,不苦我和你姓。”
面前落下一片阴影,赵榄的脸在将离眼前放大,鸦羽般的睫毛扫过他的眼角,微痒。
灵活的舌头闯进口腔,强盗般扫荡一圈。
将离双眼睁大,愣在原地。
是……是这么个尝法吗?!这对吗?!
赵榄收回舌头,舔了舔嘴角,“还好吧,甜的。”
“你!”将离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
赵榄朝他挑眉,“跟我姓,那就是你叫我相公了。”
将离当场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别和我说话,离我远点。”
赵榄笑出声,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包好的蜜糖,喂到将离嘴边,“吃点甜的。”
将离瞪了他一眼,含住糖,恨恨地咬了口他的手指出气。
赵榄没感觉似的,收回手将留有齿痕的那一截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吮了吮。
“赵榄!”将离扶额,“你正常点。”
这小子吃错药了?简直骚得可怕!
赵榄疑惑地歪头,“你不喜欢?”
“不喜欢。”
“你之前不都是这么对我的?”
将离抽了抽嘴角,有种搬石头砸到自己脚的荒谬感,他捂住脸,“我没这样!求你别学了,我投降。”
赵榄低头瞧着耳根泛红的将离,脚下的影子倏地分裂出许多条状,它们纷纷爬向将离,却在半途停住,被强制塞回影子里。
*
月亮被云层遮住,夜色很暗。
举着灯笼的人脚步匆匆地穿过行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