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分道扬镳,火车站与大北大学有些距离,陆西夏找了驴车带他们去。
一听说陆西夏是今年的大学生,驴车大叔兴奋不已:“你们这些娃娃可真不得了,第一次参加高考就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
司机很热情,一路上侃侃而谈,陆西夏也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大叔,北城好找工作吗?哥哥担心我,所以想在北城落脚。”
大叔吸了一口旱烟,摇了摇头:“要想留在北城,除了单位的介绍信还要有各种证明材料,手续十分难办,而且光北城本地都这么多人找不到工作,我看你们也甭想了。”
陆西夏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对这个年代的了解并不多,本以为恢复了高考,遍地都是机会,没想到……看来,如果不尽快离开,很可能会成为黑户,或者因为别的原因抓起来。
陆中亮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那我们岂不是……”
李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中亮,先别着急,我们先把夏夏安顿好,再讲其他。”
陆中亮连连点头:“好!你说的对。”
陆西夏和李驰互看一眼,又双双笑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驴车停在马路转弯处就再也走不下去,大叔十分抱歉道:“前面实在太堵,我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车费你们少给点。”
前方确实十分拥挤,三人付过车费老老实实扛着行李,步行前往,一路上随处可见家长送孩子上学。
陆中亮一路走一路念叨:“被子和床单是不是带少了?热水瓶是不是得买个新的?是不是得买点新衣服?”
眼看着到了新生登记地点,陆西夏的耳朵终于可以清静一点,学长学姐十分热情的将她送到宿舍。
陆西夏住在六人间的下铺,抵达宿舍时已经有人收拾好了床铺。
其中一个圆脸的女生冲她眨了眨眼睛,热情道:“我叫孟时,建筑系大一新生,很高兴认识你。”
陆西夏微微颔首:“我叫陆西夏,我们同系,很高兴认识你。”
“这样看来,咱们宿舍都是同一个系,还真是幸运呢。”
陆西夏知道大北大学的传统,有些专业的女生不多,只能跟不是同专业的人住在一起,眼看着李驰和陆中亮已经给她铺好床铺:“确实很幸运,我先送哥哥去招待所,晚上见。”
刚才报道时,陆西夏又和学长学姐确认了一遍,事实确实如驴车大叔所说,李驰和陆中亮根本没法留在北城,除非他们能进到国营或者集体或者街道单位,否则……
陆西夏长叹了一口气:“哥,李驰,你们先别着急,等明天我再去问问老师,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虽说事与愿违,不过李驰深知这件事并非他们三人能够轻易办到:“夏夏,我和中亮再慢慢想办法,你别操心,学习要紧。”
陆西夏怎么会不担心:“三个臭皮匠赛个诸葛亮,我们一起想办法。”
三人沉闷的吃过饭,便各自分开。
陆西夏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终不知道撑到几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陆西夏被宿舍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西夏,我们打算去学校转一转,顺便拜访一下导师,你要一起吗?”
这是正常的传统,陆西夏自然不会不去,她飞速的穿好衣服便跟上众人的脚步,岁月在大北大学身上留下了无数痕迹,作为国内顶尖学府,它的存在本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由于学校太大又加上找导师,导致下午三点多才结束行程,陆西夏马不停蹄的折返到招待所找陆中亮和李驰。
“我哥病了?严重吗?”
李驰摇摇头:“大概因为太过忧虑,导致发烧,不过我已经给他喂过药,这会儿正在休息,他担心传染给你,不让你进去看他。”
陆西夏担忧不已:“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来……”
周围没有其他人在,李驰的动作大胆了一些,他轻轻揉了揉陆西夏的头发:“夏夏,事情不是你造成的,千万别自责,而且我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吗?何况中亮只是普通的发烧,吃过药已经退了烧,就是精神不太好。”
“我知道,可是……”陆西夏深吸了一口气,“我问了学长学姐也问了导师,结果并不乐观……李驰,你会不会很失望?”
李驰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轻笑了一声:“怎么会!夏夏,其实我和中亮昨晚回来后也商量了一下,我们不想因为强行留在北城而影响你。
既然北城待不下去,我们决定去其他城市看一看,只要赚的比家里多,那就足够了,而且我们两人互帮互助,即便出事也可以互相照应,你不用担心。”
陆西夏怎么会不担心,如今的时代,没有手机和电话,唯二能够接触的通讯工具就是信和电报,一旦去了别的城市就等于杳无音讯,只能正在无尽的恐慌中等待来信:“可我……”
李驰理解陆西夏的所有情绪,正如让他离开北城去别的城市一样,他同样担心独自留在北城的陆西夏,可现实如此,他们只能适应现实:“我向你保证,一旦安顿好,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如果说北城都是如此严格的规定,那么其他城市也好不了多少,陆西夏蹙起眉头问:“那你们……打算去哪个城市?”
“……苏省的几个城市,目前还不确定。”
陆西夏看出他心意已决,她深吸了一口气:“外面的饭菜太贵,我特意买了食堂的饭菜,价格不贵味道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