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志豪不需要做任何篡改,也不需要在汇报时公开造假,他只需要把他们的成果归为“团队协作”,再用一个模糊的术语总结,就能把他们的努力掩盖在实验组的集体光环之下。
而且,况志豪确实帮过她。
他或许是想利用“人情债”的心理,越是讲理的人,越不愿意撕破脸,越是敏感的人,越容易先责怪自己。
如此一来,楚天青的第一反应不是质疑,而是犹豫。她甚至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了?
而且,就算楚天青真把这件事上报,又能怎样?
这种操作,很难定义为违规。
没有标注姓名?可能只是疏忽。
没有明确分工?那是集体协作。
上报之后,顶多内部协调一下,最后不了了之。
况志豪没有篡改,没有剽窃,没有作假,只是,在成果汇报的时候,把原本属于楚天青和纪明川的贡献,加入了团队之中。
楚天青之前也听说过类似的事。可她没想到,有一天,这件事也会落在她身上。
她握紧了拳头,忽然又想起自己上高中时,被陆子昂辱骂,她哭得好伤心,只能躲进讲台下面,等到王老师来了,她才敢爬出来。
她也曾经下定决心,要像王老师一样,做一个勇敢的人。
楚天青猛地站了起来,用十分流利的英语当场质问况志豪:“请问,刚才你说到了模型改进,能不能详细讲讲,具体是在哪些参数上做了优化?这些参数是怎么调出来的?”
况志豪一时无法回答。
楚天青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师兄师姐,继续用英文问:“刚才况志豪说,这个模型突破是团队共同完成的,那我想问,究竟是谁负责了参数优化,谁完成了代码实现?这些关键步骤,是怎么做到的?”
她顿了一秒,看着他们:“过程,比结果更重要,那么,为什么,从头到尾,没人解释这个过程是如何完成的?”
无人应声。
她礼貌地笑了一下,态度还和温和:”请原谅我突然站起来提问,我并不是想打断况志豪的汇报,只是刚才况志豪提到了一些参数,我听得很认真,也在笔记本上简单推算了一下,但和最终展示出来的结果有很大出入,所以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再解释一下,那些参数设计,具体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她一定要闹,把事情闹大,她心想,她绝不会再默默忍受,更不会躲在桌子底下哭!她的英语口语也奇迹般地流畅起来了,多大点事,大不了就回家,老师也会为她撑腰。
此时此刻,她竟然比从前的陆子昂更嚣张了。
她浑身热血沸腾,甚至非常期待接下来的辩论。
她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教授、讲师、研究员都在这个会议室里,她很有可能为自己争取到额外的机会。
况志豪也确实是弄巧成拙了,他真的相信了那一天她对他说的“我英语很差,最多只能讲一个hello”。她固然是轻信了况志豪,况志豪也轻信了她,显然,他的损失会比她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