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从内袋里掏出一封折得整齐的信,“查尔斯收到了锡兰的最新消息,伊莎贝尔要上审判庭了,据说教会已经掌握了关键性证据。”
“关键性证据?”奥黛丽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安娜姨妈的眼神。
“是的,开庭日期是下个月十二号。”赫尔曼的声音落下时。
“噢,上帝啊,时间这么紧,我们赶得到吗?”爱德华倒吸口凉气。
奥黛丽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日期,“下个月十二号……”
海洋的另一端,查尔维斯庄园。
薇奥莱特老夫人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愤怒地将信件摔在海因里希的脸上。
“下个月的十二号,斯宾塞公爵夫人、你所谓的妻子、那个冒牌货就要被教会押上审判庭!”薇奥莱特难以形容此刻的震惊,她无意识地重复,“噢!她怎么敢啊!这个诺曼家的丫头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海因里希的脸颊被锋利的信纸划破一道伤口,可他来不及擦掉血迹,耳朵里只听见惊雷般的消息。
“你不用怀疑真假!在信件送达查尔维斯之前,格兰芬就已经上报了女王,现在墨伦维克都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斯宾塞公爵夫人是个假货,即将被判处绞刑!”薇奥莱特冷喝,“听着,海因,这件事我们不知情,我们是受害者,只要等风波过去就好了,明白吗?!”
海因里希盯着信上的关键字眼——伊莎贝尔、换嫁、审判庭……
理智渐渐回归,他的手指越攥越紧。
她不是奥黛丽,她的名字是伊莎贝尔·诺曼……
她欺骗了他、欺骗了斯宾塞全家、甚至是锡兰公国为盛世婚礼贡献过欢呼的所有民众……
是的,按照正常逻辑思考,他应该像薇奥莱特那样感到愤怒,因为这足以证实伊莎贝尔的居心叵测。
可是沉默许久,他忽然开口道:“祖母,她做过危害我的事情吗?”
薇奥莱特一愣。
“如果没有她,我也许还是个经常发病的疯子,是个永远贴着克妻诅咒的傀儡公爵,是被锁链捆绑在庄园、为家族奉献一切的可怜虫。”
“可是斯宾塞家族现在出现了史无前例的丑闻,也是她换嫁造成的。”薇奥莱特叹了口气。
“换嫁又怎么了?”海因里希嗤笑,“您是觉得,她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掉进魔窟,视而不见吗?”
“您不是不知道,当初的查尔维斯庄园是个什么鬼地方,如果是她妹妹来,兴许现在早就死了。”海因里希的笑容充满嘲讽,其中又充斥着解脱的意味,“在那种命运里,说实话,我也没兴趣活太长。”
家族的责任和长辈的希冀压在他的肩上,曾经相亲相爱的手足反目成仇,西里尔全方位地防备着他的报复,将斯宾塞的权力压缩到极致,砍断他试图站起来的手脚。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里,他真的觉得自己只能永远当个苟延残喘的疯子,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有一天,他看见了与众不同的色彩。
墨伦维克的音乐厅里,绿色绸缎长裙耀眼而美丽,她端坐在人群里,弹奏出优美的乐章,技惊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