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体化发展
我们所说的一体化发展,主要是指基于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开放发展特征所体现出的“一带一路”建设融入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并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发展过程。一方面,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为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提供新动力;另一方面,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也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提供新空间。两者相互促进,相得益彰。
经过近10年的共建,“一带一路”已为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搭建起了比较完整的主体框架。这个主体框架就是“六廊六路,多国多港”。“六廊六路”①构建的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的主体框架,“多国多港”②构建的则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主体框架。基于这样的主体框架,我们主要分为三大块来进行讨论:亚洲地区、非洲与拉美地区、中东欧地区。
(一)亚洲地区
“一带一路”建设融入并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比较好的地区是亚洲地区。“一带一路”建设既比较好地融入了亚洲地区,也比较好地推进了亚洲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速发展。具体而言,又可主要分为五种具体情况。
1。“一带一路”建设融入并推进中国—东盟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
中国—东盟③合作区是一个以贸易合作为主的经济合作区,始于1991年中国与东盟国家建立对话关系④;2002年,双边签署《中国—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2010年1月1日中国—东盟自贸区全面建成;2013年,中国与东盟国家开启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合作新征程并推动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贸易投资关系更加紧密;2019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升级《协定书》全面生效;2021年,中国提议尽快启动中国一东盟自贸区3。0版建设,进一步提高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水平,并拓展新领域合作如数字经济、绿色经济等,得到东盟国家的积极响应。1991年到2021年的30年间,双边贸易额从80多亿美元增加到8700多亿美元,增长超过100倍,2020年和2021年,双方已互为第一大贸易伙伴;同时,30年间的双边累计投资额也达到了3000多亿美元。
共建“一带一路”以来,中国与东盟国家在共建中国—中南半岛经济走廊和孟中印缅经济走廊以及共建“多国多港”的合作框架下,加大投资力度,开展老挝南欧江水电站、中老铁路、中泰铁路、印尼雅万高铁、缅甸皎漂港、中缅石油管道和天然气管道等重要基础设施项目建设;中国与越南、老挝、缅甸之间新建的高速公路也陆续开通;还共建了20多个经贸合作区如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泰中罗勇工业园区、老挝赛色塔综合开发区等。而且在共建“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框架下,中国与东盟国家地方层面的合作也蓬勃开展,如云南与老挝通过中老铁路新通道大力发展跨境物流,运输的品种越来越多;伴随着西部陆海大通道于2017年正式开通,广西充分发挥自身资源和产业优势,加快形成在新能源汽车、机械、电子信息、化工新材料、中药材等领域的跨境产业链供应链;广西从2021年开始实施“一个产业园对接一个东盟国家产业链”的新合作机制;广东、浙江等省的企业家近年来也越来越多地到东盟国家投资办企业。由此可见,由于中国—东盟经济合作区30年打下的良好发展基础,加上“一带一路”建设的大力推进,中国—东盟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已经达到了比较高的水平。
2。“一带一路”建设融入并推进基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
RCEP区域经济一体化是在中国—东盟区域经济一体化基础上的进一步拓展,在东盟10国和中国的基础上增加了韩国、日本、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因此这个经济合作区目前共有15个国家。
从RCEP本身来看,通过逐步将区域内90%以上的货物贸易最终降至零关税以及通过降低或取消区域成员国之间的市场准入壁垒等措施,逐步构建一个包括15个国家的区域一体化市场,直接有利于大幅降低区域内各市场主体的交易成本,促进区域各国贸易投资增长和经济增长。中国商务部研究院用全球动态一般均衡模型对RCEP的未来经济影响作出预测后得出基本结论①:到2035年,RCEP将带动区域整体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出口和进口增量分别较基准情形累计增长0。86%、18。3%和9。63%,出口和进口累计增量规模将分别达到8571亿美元和9837亿美元,区域投资将累计增长1。47%,区域经济福利累计增加1628亿美元;RCEP对全球经济也产生重要影响,到2035年,RCEP将带动全球实际GDP和进出口贸易分别较基准情形累计增长0。12%和2。91%。有的国家政府已经计算出了本国从中受益的程度,如柬埔寨商务部就发布其计算结果,RCEP可以带动其GDP增长约2个百分点。②
实际上,RCEP对区域国家经济发展的实际影响一定会更好,因为目前的预测并没有将共建“一带一路”因素对促进RCEP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积极影响充分考虑进去,因此对该区域整体和区域内国家的经济发展的影响也没有全面地表现出来。从共建“一带一路”促进RCEP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来看,主要有以下三个重要作用。
第一,为构建更加稳定、紧密的RCEP区域供应链创造了良好的基础条件,因为共建“一带一路”为该区域的铁路、公路、港口、码头、机场等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越来越好的保障,直接有利于帮助该区域建设越来越完备的物流体系,降低运输成本,提高贸易投资便利化水平,从而使原材料、人员、商品的流动更自由、更顺畅,成本也更低,这样就有利于使各国的比较优势更好地发挥出来。中老铁路已经建成运营,加上以前的中越铁路以及未来的中泰铁路、中缅铁路等,中国与东盟国家的交通网络正在不断地得以提升和完善;而西部陆海新通道——铁海联运目前已使国内70座城市和海上丝绸之路沿线的100多个国家的300个港口实现了连接;如果考虑到与中欧班列进一步连接的话,RCEP的活力就更强了。这样的交通互联互通体系,对于稳定和提升RCEP区域供应链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第二,为RCEP区域的产业链重构创造了良好条件,因为共建“一带一路”提供了良好的交通运输条件、充足的能源和资金,加上在“一带一路”国际产能合作框架下还建成了许多高质量的产业园区。当这些“一带一路”建设提供的优良条件与RCEP“原产地累积规则”和RCEP自由贸易规则相结合时,就会很快形成国与国之间联系越来越紧密的产业分工与合作关系,资源配置效率提高,区域内的产业整合能力大幅提升,形成RCEP区域内越来越完整的产业体系,旧的产业链将被更有效率、更具韧性的新产业链体系所取代。
第三,数字“一带一路”建设有利于促进RCEP区域企业数字化转型,推动实现整个区域经济转型发展,提升区域价值链水平,“一带一路”建设将使RCEP红利得以更好发挥。
3。“一带一路”建设促进中日韩经济一体化发展
韩国是共建“一带一路”国家,日本是“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框架下参与第三方市场合作的14个国家之一。共建“一带一路”作为一股新动力,对于进一步推进中日韩经济一体化是有积极意义的,但由于中日、中韩之间都存在历史认知和领土方面的问题,加上日本和韩国又都是美国盟友,日本也是美国主导的用于对冲“一带一路”倡议的“印太战略”的核心成员国,直接通过“一带一路”合作促进三国经济一体化的难度现在还比较大。为此,中日韩自贸区这一设想从2002年被提出到现在已经20年了,三方谈判也进行了10年时间,但在市场准入和农产品关税等问题上难以形成一致看法。现在看来,比较现实的做法是通过其他方式来推进三国经济一体化发展。
过去的一些年里,三国本着务实合作的态度,基于“中日韩+X”合作理念(X包括了贸易、投资、金融、人文、政治、安全等广泛的合作领域),利用与“10+3”合作机制、“泛黄海经济技术交流会议”、大图们江合作规划和环日本海合作构想等开展了许多方面卓有成效的合作,取得了比较好的效果,尤其是在经贸合作方面成果显著。
随着RCEP于2022年1月1日生效,中日韩经济一体化发展出现了新机遇。在RCEP合作框架下,中国与韩国相互之间在RCEP生效后的立即零关税比例就高达39%和50%,中国与日本相互之间立即零关税的比例也分别高达25%和57%。经过一段时间后,不论是中国对日本商品的平均关税(目前为9。76%),还是日本对中国商品的平均关税(目前为7。47%),最终都要降低到几乎为零。同时,中日韩三国也要按照RCEP的安排在市场准入方面作出对相互之间都更加有利的调整。这意味着中日韩通过RCEP制度安排实现了过去多年努力的目标,对促进三国的贸易投资发展都具有积极意义。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发布的研究报告表明①,到2DP每年增加1860亿美元,其中中日韩三国将分别增加850亿美元、480亿美元和230亿美元。日本政府的评估认为,RCEP对日本经济的拉动作用将超过日本迄今签署的所有贸易协定,并预计RCEP有望使日本国内生产总值提高2。7%,并创造57万个就业岗位。
很显然,RCEP从很大程度上帮助中日韩解决了三国曾经很难谈下来的一些问题,理论上讲接下来三国达成中日韩自贸区协议的可能性大为增加,时间也应该大为加快。从而也会为三国参与共建“一带一路”创造新的机遇,当然共建“一带一路”也会为三国经济进一步的一体化发展提供新动能。
4。“一带一路”建设融入并推进中国—中亚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
中亚地区①位于亚欧大陆的中间地带,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中亚五国建国30年来,都与中国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各方面的合作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比如说,双边贸易总额从1991年的4亿多美元增长为2019年的近500亿美元,增长了100多倍;截至2019年年底中国对中亚国家的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存量约为150亿美元,也是增长了100倍左右。特别是2013年中国提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以来,中亚五国积极参与其中,共同建成了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中哈原油管道、中吉乌公路、中塔公路、安格连一帕普铁路隧道等大型能源和交通基础设施项目;扎纳塔斯风电站和安格连电厂分别在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建成发电;鹏盛工业园和安集延纺织产业园落户于乌兹别克斯坦,中泰塔吉克纺织产业园在塔吉克斯坦建成,亚洲之星农业产业园在吉尔吉斯斯坦发展,等等。中国和中亚各国在共建“一带一路”方面已经取得了许多早期成果,今后的合作重点是加快推进中吉乌铁路项目,推进中国—中亚交通走廊建设,加快中国一中亚天然气管道D线建设,积极推动“中国—中亚”铁路集装箱运输,使中国与中亚国家之间的互联互通更加紧密、更加安全高效,使中亚作为欧亚大陆交通枢纽的作用得以更好发挥。
很显然,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中心地带是中亚地区,关键是建设更好的中国—中亚交通通道,这样不仅有利于更好地沟通中国与中亚,也有利于更好地沟通中国与欧洲地区。在共建“一带一路”基本框架中,有两条经济走廊直接与中亚密切相关,一条是中国—中亚—西亚经济走廊,另一条是新亚欧大陆桥经济走廊,这两大经济走廊建设一方面直接有赖于中亚国家的积极参与,另一方面这两大经济走廊也都途经中亚地区,包括中欧班列有一半的班列是途经中亚国家的(也就是2。5万多列),这将直接使中亚地区国家和人民从中受益。基于良好的交通和能源基础设施条件,中国和中亚区域经济一体化程度将继续进一步提升,而且也有利于促进中亚五国之间的经济一体化发展。
让人感到高兴的是,近10年的“一带一路”建设已经取得了很多重要成果。随着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持续深入发展,随着合作内容向新基建、电子商务、清洁能源、健康产业等领域的拓展,中国—中亚产业链价值链也将更加紧密,中国—中亚区域经济一体化程度也将得以进一步提升。
5。亚洲金融一体化进程逐步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