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于飞很享受这种满大街都是吆喝声的烟火气。
蹦爆米花的,卖糖葫芦的,街边架锅炒瓜子的。那些转糖人儿的老手艺人也都出现了,在一些学校门口,胡同临街的地方出没,引得一群小孩子嗷呜哭闹,让家长不得已只能掏钱。
席家大嫂徐颖还鼓动她婆婆曾柳华出去摆摊儿呢。
现在店铺里都是年轻人,有自家亲戚,也有招来的大姑娘小伙子,真轮不到曾柳华去帮忙。
老太太也闲不住,跟云奶奶和云妈妈在一起连个共同语言都没有,感觉睁眼闭眼都是孩子,人瞅着都不精神了。
但曾柳华有炸东西的手艺,炸油条,麻花,馓子,排叉,过年的时候可受欢迎了。
他们在街边支个锅,卖点儿吃的,也比在家闲着强。
忙了大半辈子的人只要闲下来,指定要生病。
“不摆摊儿,”席于飞听完就否决了,“风吹日晒的,仨老太太哪受得了。”
“怎么就受不了了?你看不起你娘?”曾柳华眼睛一瞪,六十来岁的人,一点儿都不服老。
云奶奶也道:“咱们家到胡同口又不远,弄个三轮车,焊个锅炉子就能用。”
席于飞摆摆手道:“不是不让你们干活,是我这里还有别的活儿觉得你们能做呢。妇女能顶半边天,咱家仨女将军,卖啥炸麻花儿啊,大材小用。”
云妈妈被逗笑了,“那你说,能有什么活儿?”
她这辈子除了读书,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做糖饼了。原本还想着到时候做了糖饼跟着曾大姐一起出摊儿呢,不说赚多少钱,就是想找个活儿干。
别看家里老爷们也有闲着的,但人家能拎着茶壶出去溜达找棵树下面就能摆棋盘消磨时间。她们这些妇女可不好意思那么做。
而且家里的孩子小的也都可以上育红班了,每天上学的大孩子们负责送弟弟妹妹们上学,她们只需要到点儿把孩子接回来就可以。
有的时候懒得做饭,就去隔壁胡同那个馒头店用粮票买几十个馒头窝头什么的回来,煮个粥啊稀饭什么的,随便炖个菜都能应付了。
这日子,越过越方便了,但人也越过越闲了。
“咱家不是有这边胡同口临街的门市房吗?”席于飞记得,那一排五间门市房,是他娘前些日子刚买的,花了大价钱呢,“咱用两间,三间租出去。那两间就做成个中介。”
“什么叫中介?”曾柳华问。
席于飞想了想,“掮客,知道吧?咱们平时多收集点儿什么谁家买卖房子的消息,租房子的消息。然后整理出来,给那些来往客户介绍,介绍完了一单生意赚个几块钱什么的。离家近,不耽误干别的,还不会闲着。”
云奶奶拍着手笑道:“这不就是牙行吗?”
她年轻的时候,帮人介绍房子或者佣人的,都称呼牙行。有官牙有私牙,买房子卖人找工作,基本都会通过那些牙行。
但是现在,那些牙行都已经消失了,也跟几十年不经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