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从容而和缓:“那苏公子可否告诉木某,沈沉霆将这封奏折给苏公子时,说了什么?”
他直接提了枭王名讳,小殿下似是反应了一下,才说:“不是枭王同我说,是长亭宫中的内侍同我说的。但能说出那些话的人显然深谙朝局,像是有人教那个内侍这么说的——枭王没疯,对吧?”
“那不过是他的活命之法,陛下未必不清楚。”
楼轻霜并不想在此多费口舌,“殿下,这封奏疏,是臣所写。”
青年没什么反应:“嗯哼?”
楼轻霜慢吞吞地说:“……殿下留着吧。”
沈沉霆觉得一封谏言原稿能让他们互相猜忌,是因沈沉霆为人如此,只能以揣度之心,设想他们面对这封奏折的反应,设想他会从此提防太子。
他确实不是什么君子。
若太子不是沈持意……他会明知沈沉霆在用阳谋而无畏踏入,佯装不知太子去过长亭宫,任由太子警惕戒备怀疑。
不过就是自此和储君甚至是新帝争斗不休而已,这本就是他曾经设想的最好结局。
但沈持意不一样。
这世上的所有离间之局,倘若两人之中有一人愿意丢盔弃甲,束手就擒,都可不攻自破。
“臣不会背弃殿下,这封奏折殿下拿在手中,臣并不忧虑。”
“若臣当真违反了此刻所诺,让殿下有朝一日当真想用这封奏折做文章,臣也不后悔今日所言。”
星河流淌,天色又暗了一分。
灯盏燃起,夜色又亮了一分。
沈持意困惑的嗓音回荡在高台边缘:“既不忧虑,又无背弃,为什么要留着?”
楼轻霜神色一空。
沈持意掂量着手中的旧物,问他:“大人想留着此物当个念想吗?”
楼轻霜摇头。
“那就好。我记得大人总是随身带火折子……”
沈持意已经直接上手,从楼轻霜的袖兜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
楼轻霜隐约猜到了这个火折子的用处,语气极讶极怔:“——殿下!?”
沈持意已经自顾自吹燃了火折,垂下火苗,触上奏折边角。
火焰顷刻间顺着纸张边沿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