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潮意漫开,浸透了肩膀的衣料,让陆瞬浑身都激起一阵微妙的电流,又酸又麻。
随后,他听见贺秋停喑哑的声音,冷冰冰的,“不用这样的。”
“其实有没有你…都一样。”
无论什么时候,这人都能做到吐字清晰,倒显得更加伤人了。
“陆瞬,你陪着我,到底有什么用。”
…
陆瞬被这话戳得一愣,抚摸着他脊背的手停下来,明明听清楚了,却还是茫然地动了动嘴唇,“…什么?”
贺秋停眉眼间稍纵即逝地闪过几分挣扎,像是后悔了自己刚说出口的话,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望向陆瞬,和他对视良久。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很…”
他的声音顿住,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合适的贬义词,似乎所有的词语都不够形容出他此时的糟糕。
索性就只说一半。
陆瞬怔怔地望着他,思绪很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接他的话,“秋停…”
“松开。”
贺秋停抬起虚软的手臂,掌心抵在陆瞬的胸口,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往外推,“让我自己…缓一下。”
一股无名火在胸腔冲撞,他近乎刻意地用语言刺痛对方,是宣泄情绪,也是表达不满。
这种不满的根源,其实是病症本身,又或者说是命运。
贺秋停当下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但却无法向这些庞然又抽象的事物讨要一分一毫,于是,所有的怒火便调转了方向,全然发泄到了陆瞬的身上。
因为他潜意识里了然,就算他伤害了陆瞬,陆瞬也不会离开,更不会反击。
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人。
好糟糕,好恶劣啊…
贺秋停脖颈后仰,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缓慢地眨巴着眼,眼角又红又肿,在那片冷白的皮肤上格外触目。
贺秋停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像是博物馆被封在柜子里的蝴蝶标本,看似体面,和平常蝴蝶无异,实则早已失去了生机,就连灵魂也要被框在那方寸之间,永远不得自由。
最痛苦的,是蝴蝶的囚笼起码看得见,而他身上的那道枷锁,无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