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明晃了晃脑袋,又使劲眨眼睛:“……我们中间,是不是多了个人?”
黎盏把跟在身后的白衣人往前一推:“阿白,来,说句话。”
被称作阿白的男人:“……”
李昭明这才看清此人模样,一袭白绣宽袍,身量颀秀,清隽俊逸,柳叶眼眼尾微挑,一看就是极有涵养的文人大家,点头招呼更是温雅至极,给人如沐清风般的舒爽感,不自觉想要与之交好。
只是却偏出现在此处,倒显得突兀了些。
黎盏简单解释,他也是偶然遇见阿白的。
那会两人都吓了一跳,黎盏还以为是敌人,险些抽剑。结果阿白道自己是西洲京畿人士,家中世代文官,对他期望很大,可惜他实在不是那块料,连续三年落榜,此番自愿离开西洲,便是想随心一场。
至于名字,他辜负家中期望,早就没有名字了,黎盏并不强逼,只道你穿白衣,我就唤你阿白,又说此处危险,你随我们一同吧。
一路上,阿白听他述说东洲之事,连连感慨,道自己生活之处以外,竟还有这样一番天地,当即文如泉涌,提笔作诗,还道若有机会,定要将经历一切写做小传,传回西洲。
黎盏很想告诉他,你知道了这些,也就回不了西洲了。
“……阿白。”李昭明跟着叫了一声。
阿白点头,对他微微一笑。
李昭明吞了吞口水。
他来到常华剑宗数年,身边接触的也都是同样的修者,便是身形纤瘦如黎盏,内中底蕴爆发皆不可小觑,连师姐师妹都凶狠至极,教他日日提心吊胆。
而诸如面前阿白这种带着点书生的质弱之气,便是真的毫无威胁,尤其他们这种剑修,此刻的李昭明看见阿白,就如同当初钱甲看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黎盏一般,如兔如鹿,心生怜惜,不怪乎被美貌所迷。
“我、我们现在去哪啊?”李昭明赶紧转移话题。
段青玄道:“前面有一个破败的村子,没什么人,应该能短暂歇脚。”
李昭明应了两声:“哦……哦,好。”
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他们沿着段青玄的说法找到了那处村落,用“破败”一词形容再适合不过,倒塌的房屋,树木,散落的农具和随处可见的工具残骸,满地干涸不久的血迹,似乎再早一点,还有人循规蹈矩的在这处生活,却又突然其然地被打断,导致他们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地停留在了这一日里。
发生了什么?
留下的线索太少了,几人勉为其难找到一两间尚还保存完好的屋子,甚至桌上还摆着饭碗木筷,也许当时是一个寻常的傍晚,这家人准备吃饭,却突然地决定逃离,连行囊也来不及收拾。
黎盏拿起一支木筷查看,不远处,段青玄唤他:“阿盏,这边!”
他顺着声音走去。
段青玄正蹲在一处木屋残骸前,榻下的房顶将供桌一分为二,积年累月的香灰洒了满地,此前供着一樽石像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了无数细小的碎石,唯一保存完好的,是石像只剩下一半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