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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第1页）

“你……你……”

“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先行退下了。”

皇帝手掌重重拍在花梨木床沿之上。

老太监刘福也深深叹气，他看着皇帝长大，登基成婚生子，如今自己也过了花甲之年，很多事情皇帝不必出口，只一个眼神动作，他便能心领神会。

“太子是孝顺您的。”

“他孝顺？他孝顺又怎会迟迟不愿娶妻，我和皇后为他选的妻子哪样不好？样貌，家世，对他未来样样都有助益，他的几个兄长都已有了孩儿，他呢？哪怕朕用取回他的太子之位威胁也不为所动，他就是仗着……仗着朕宠爱他！”

刘福为皇帝端来了今日的汤药，皇帝尚在气头，随手将汤药打翻，滚水浇了他一身。

是宠爱吗？还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呢？

当今皇帝共得五子八女，周玄是年纪最小的皇子，也是皇后继一双儿女后的第三子，自他之后，再无后妃有孕。

五年前，许是早年战场上留下的创伤，皇帝圣躬不豫，缠绵病榻，大病小灾不断，朝堂风声鹤唳，接连上奏催促皇帝应早做打算。

前几子虽岁年更长，可堂堂皇子，在十数年帝师与皇帝亲自教导下，竟都庸然众人矣，不是蠢笨如猪，便是身体虚弱，又或志在游山玩水，唯一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却是个外族后妃之子。

如何能将江山交到他们手里？

群臣催促下，皇帝立了当时年纪最小，却成绩优异，表现出众的周玄为太子。

第二年，皇帝与皇后准备为其立妃，朝臣世家有名望的世家小姐皆在备选之列，正妃更是预择丞相之女，也是当今皇后的母家表妹。

这位表妹年仅十四，温婉贤淑，德荣兼备，名声传遍京城，有她主持中馈，岳家势力帮扶，想来太子将来登临帝位再无障碍。

可样样听从的太子竟第一次起了反抗之意，直言自己尚且年幼，并不打算就此立妃，若父皇强逼，自己愿主动让出太子之位。

皇帝与其在太和殿夜谈至天明，无人知晓谈话内容，只知那夜之后，皇帝竟妥协于自己的儿子，立妃一事就此作罢。

周玄也成了大梁立朝至今三百年来第一位年过十九尚未娶妻的太子。

真是……何等荒谬！

*

夜似穹庐，月影移墙。

太子退出皇帝寝宫，行在宫道之间，贴身侍卫持刀跟在身后，二人一路出宫，直入东市。

建昭二年以来，东市不设宵禁，彻夜灯火通明，喧阗热闹，街道两侧有商铺小摊，售卖些吃食或手工制品。

太子从丫鬟讨论中听说有家打簪的老杨，手艺精妙，能将翡翠玉石打得如同花瓣般轻薄，不啻于宫中工匠。京中女眷尤爱，每每出席盛会，头上便要顶着这精美绝伦的新簪与姐妹相较。

如今太子便停在这家摊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