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盏:“那、那好吧。”
*
初春时节,万物生发,人也似随了节气,由冬日的萎靡转为迎接暖阳的朝气焕发。
东市挤满了早集的百姓,尊贵的太子殿下此刻也甘愿化身为一位寻常庶民,领着黎盏到早集领悟一番京都热闹风气。
络绎不绝的行人,各式叫卖的摊贩,随处可见的街边的投壶耍钱打马吊。黎盏的确许久没见过这样繁华喧阗的景象,又是被各式糕点蒸笼的香气吸引,又是不住看街头马戏,到精彩之处,恨不得拍手叫好。
太子极有眼力见地递上铜板,黎盏遥遥一掷,正中卖艺人托着的讨赏箩里。
“好看吗?”太子问道。
不用灵力便能吐火吞剑,于黎盏而言便像看蟋蟀舞蹈一般,稀罕至极。
毫不吝舍夸赞之语:“好精彩!”
太子道:“若是喜欢,我们下次再来,东宫也可请杂耍艺人前来表演,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
演到高。潮之处,那人将一柄吞入腹中长剑完好无损取出,耳边一阵喧哗,黎盏也跟着叫好,好一会,转头问道:“殿下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来,走吧,”太子十分自然牵起他的手,“此处人太多,怕你我二人走散,孤带着你。”
他又带黎盏去吃了街头小食,逛过各家铺子,到最好的酒楼用膳,参加春日京中才子所办的诗社,末了行至桥中,岸边孩童在踢蹴鞠玩耍,黎盏便仰着头往那处张望,看着孩童滑稽动作,不由笑出声音。
二人一直没松开相牵的手,黎盏似也没发觉有何不对,周玄侧过脸,看着身边人满是欢欣笑意的神情,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煞是鲜活明亮。
他被困在京郊宅邸里十数年,定然是十分孤单烦闷的。
昔日父皇将他作笼中鸟,自己却偏要他带他重新踏入红尘,知晓这世间美好。
这般想着,又将他手掌握紧许多。
入夜回宫,周玄将他送回四方馆,临别又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阿盏,此处毕竟简陋,不若你随我回东宫,我令宫人为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可好?”
黎盏推脱:“我还要为陛下诊治,这处更方便些。”
一日下来,太子不但没有消减心中思念,反而更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焦虑不安:“无妨,我亲自送你,不会耽误,何况我……我身体也未好全,怕是还有要麻烦阿盏之处。”
“可,我……”
周玄以为他是害怕皇帝,坚定道:“不必忧虑,若出了事,孤一应担下,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他已经明白了些与黎盏相处的关窍,比如对方习惯犹犹豫豫,便更要果断地替他做下选择,果然,黎盏呆呆愣愣的,连提出反对也忘记了。
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