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耀挎着小脸,深深拱手:“学生领训。”
太傅点点头,径直走到九耀身后的伴读面前,狠狠一戒尺抽在手心上。
景朝祖制,皇子是君,太傅是臣,就算是皇子之师,也无权责打皇子。所以皇子犯错,都是伴读代替皇子受罚。
厚重的木戒尺重重落在手心上,传来沉闷的响声,伴读一张小脸都疼白了,却一声都不敢吭,只能眼泪汪汪地忍着。
九耀愧疚地攥紧了衣角。
昨日他在课上打盹,被太傅抓了个正着,已经连累自己的伴读挨了一回手板,伴读手上的伤还没好,今天又挨了一次。
虽然这个伴读是父皇半年前才指给他的,但好歹也是定国侯家的嫡子,虽说定国侯府这几代都没出什么大官,再加上父皇不断削弱世家权势,定国侯府早就不复往日的荣耀,但底蕴毕竟还在,郑林在家里也必然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谁想到才给自己做了几个月伴读,就天天挨打。
为了不让伴读再受连累,九耀攒足了精神,认真听课,还做了不少笔记,终于挨到了下学。
“小顺子,快过来帮郑公子拿书箱。”
九耀先是使唤贴身太监过来伺候郑林,又从怀里了拿出一个素色荷包。
“你手没事吧?都怪我,我今天肯定好好背书。”九耀从荷包里倒出了一点含羞草叶子粉,“涂手上,去肿止疼很管用的。”
还没等郑林拒绝,九耀就已经把叶子粉涂到了他手上。
叶子粉很珍贵,爹爹每个月就只给他一点点,他怕自己再不给郑林涂手上,就要舍不得给了。
看着颜色很可疑的绿色粉末,郑林眼中闪过几分厌恶,却并不敢说什么,恭恭敬敬地道谢:“殿下这话,臣实在担当不起,臣是殿下的伴读,替殿下领罚也是应该的。”
郑林表现得越谦卑,九耀就越不好意思,回到少阳宫之后又从房寝殿里翻出不少他最喜欢的物什,送到了郑林的房间。
郑林微笑着将大皇子送走,关上房门后便重重将九耀刚送来的布老虎摔在了地上。
这些破烂东西,扔在定国侯府门口都没人捡,萧九耀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还有刚刚的绿色粉末,看起来便不像是治跌打损伤的药粉,恶心死了。
郑林打了盆水,重重搓洗着红肿的手心。
他是定国侯府的嫡子,虽然日后不能袭爵,但也是长辈们娇宠着养起来的,哪里吃过这种苦。
郑林坐在床上,望着正殿方向,深深叹了口气。
好在前日回府探亲的时候,父亲说万岁在朝会上提到,要立太子。皇上膝下只这一个皇子,就算萧九耀再不争气,储君之位也是跑不了的,等日后萧九耀登上皇位,他们郑家说不定也能重现往日的辉煌。
也不枉自己在他身边,受了这么多苦。
郑林想着日后紫袍金带的风光,只觉得手上的伤都不怎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