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第廿九日乌头之毒失婚
翌日一早,子昭看到天光却不得醒,身子软软的无力。曾利见王子许久不起,悄悄溜进屋来,叫醒子昭早课。
子昭睡眼惺忪,嘟囔:“才睡就起,早知就不睡了。”
曾利暧昧笑道:“王子连番征伐,自然人都是软的。”
子昭精力不弱,只是才睡就起,反而更困。眯眼见天色大亮,不得已打起精神,从刚钻进没多久的被子里出来,与曾利几个亲卫一道“打熬力气”。
打熬力气是计五留的功课。计五见子昭的力气不凡,还特意加了份量,子昭一番苦练下来,虽然没了刚上手时的疲累,但每次也累得够呛。
计五是他的伴学,因杀死寒燎被弼人府拘走,不知现在怎样了。
子昭才架起势,甘盘着人来唤,却是王都来了消息。
展开甘盘递来的消息,盖了右相手印的细窄绢布条上只有一个字:“游”,下面画了个“十”。
子昭疑惑抬头看向甘盘,用眼神询问。
“大人意思,一则是右相平安,勿念。再则三年便是三年,你不能回大邑商,还需继续游历。”甘盘接过子昭递回的绢布条,指着下面的十字道:“右相还说,他会加派一什人随王子游历,所以,我们还要在这住上一阵子,等他们来此与王子会合。”
子昭还在纳闷甘盘怎么从这么简略的两个字中获取信息,甘盘已将绢布折好,收入怀中,
“在等他们来之前,我们要去一趟帝丘。”亲卫散去后,甘盘对子昭说,“然后回这里,集齐人手,去曾方,曾利的父亲那。”前路何方,从来都由甘盘掌控,且只告知他一人知晓。
“帝丘?”这个名字子昭不陌生,阿婆的睡前故事里曾多次提到这个地方。
“对,我们去帝丘找一个人。”
子昭没有问是谁,他知道,甘盘会在能够告诉他的时候对他说。不过这次甘盘没有让他等,直接告诉他:“我们要找的人叫巫韦。”
甘盘见子昭神情,之前该是不知道巫韦这个人,又补了一句:“巫韦原在觋宫任小巫,被巫亘派到王子子见府上,原是要重用的意思,谁知却不得子见信任。子见死后,他不愿再回觋宫,便在帝丘隐居。”
“这次去是请他……?”
“对,请他跟着你!”甘盘接过话来。“巫韦大才,若是守着圣帝颛顼,终老帝丘,终是屈才,跟着你才不负他平生抱负。”
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曾都于帝丘,帝丘自古便是形胜之地,是上古时期的雷泽地区。
雷泽乃是龙泽,是神龙汇聚之所。
这里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相传,黄帝之孙颛顼在此绝地天通、乘龙至四海;虞舜在此捕猎打渔、烧制陶器;黄帝左史“字圣”仓颉亦曾在此创文字。
阿婆曾说,仓颉造出文字那天,“天雨粟,鬼夜啼”。那天晚上,子昭很晚没睡,睁着眼看四周的黑暗,想着仓颉造字的神奇。
巫韦隐居于帝丘,只怕是失意之余,愿为先圣守志的意思。
被甘盘看中,这个巫韦只怕是在帝丘呆不住了。子昭心中无不恶趣味地想道。
甘盘带他出门时,子昭想起今天该去向那女孩儿求婚。便将前事对甘盘一一说了,就连那些君子逾墙的私密也说了。
“彭为?”甘盘皱眉道,“我昨日已派人与巫韦相约,他行踪不定,今日不去只怕遇不到巫韦,回来求婚也不迟。”
在帝丘,他们在巫韦的屋中并没有见到巫韦。童子说,先生在不远处和筑墙的赭衣闲聊。
因囚徒和苦役普遍身着褚色衣,世人便对囚徒、苦役以褚衣相称。着褐衣者身份低贱,连庶民也不屑与之交往,怎知巫韦竟专程跑去与褐衣闲聊。
子昭有点奇怪地看着甘盘,甘盘也苦笑着和他对望一眼。
子昭万没想到一个被师父称为“大才”的贞人,居然与褚衣者为伍,还专门跑过去找人闲聊,童子说起这话时,安之若素,想来巫韦如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童子带路,子昭等人找到巫韦时,巫韦和一个褚衣在凉亭中相对,席地而坐,果然在闲聊,谈兴正浓,说得正欢。
甘盘吩咐曾利在凉亭中间铺上方席,摆上四个陶碗,从向节手上接过装酒的陶罐,倒上酒,对巫韦说:“我得了些好酒,适才到先生府上,要与先生同饮,童子说先生在此,便带了来,正好一起喝了。”
巫韦对甘盘点点头,指了指地上,对师父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便不再理会,又专心听褚衣说。
子昭随师父在地上相对坐下,只听那褚衣者侃侃而谈,对新来二人视若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