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秀手脚麻利,一上午的功夫就把院子里的草都清理干净了,积雪被太阳一晒化的七七八八。
拾掇完这小院还挺不错的,房后挨着河,吃水洗衣服都方便,就是位置有些偏僻,周围只有四五户人家。
住最近的一户是一对老夫妻,年纪都不小了,听说家里的孩子做生意都搬到了镇上了,他们舍不下村子里的地就没跟过去。
斜对面住着的是一个老鳏夫,四十多岁了,个子不高满嘴黄牙,看罗秀的眼神就像是饿狗似的,让人浑身不舒服,罗秀只打了声招呼就赶紧走了。
前院是个大户人家姓张,六间房子住着十多口人,家里老的少的四代同堂。
就是掌家媳妇不太好说话,罗秀过去借镰刀割草的时候,那妇人拿眼睛一个劲得瞄他肚子,问他怎么怀着身子一个人出来住。
罗秀不好隐瞒,便把丈夫去世自己被赶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那妇人撇着嘴没搭理他,等罗秀出来时听见她在背后议论,“想来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然婆家能把个大肚子的小郎撵出来?那肚子里指不定怀着谁的孩子呢。”
罗秀气的倒仰,愤愤的朝她家吐了口口水。
倒是隔壁的老两口挺好说话,老婆婆也姓柳跟柳全家是没出五服的亲戚,若是按辈分算罗秀还得叫她一声姑婆。
晌午特地叫罗秀去他家吃了顿饭,“你一个小郎自己住过来多不方便,咋不回娘家去啊?”
提到这个罗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也想回去,可是爹娘都死了,大哥和嫂子对我不好,回去就得把我卖给瞎子做夫郎,没办法这才一个人出来住的。”
老太太一听心里更是可怜,“唉,苦命的孩子,那就在这住下吧,以后有事就喊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谢谢姑婆。”
“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两家本来也是亲戚。”
吃了一块豆饼喝了半碗粟粥,罗秀赶紧回去继续收拾,得赶在天黑前把门窗封好,不然怕夜里钻进来东西。
窗户是直接用木板钉死的,等以后有条件再做个活的,这样白天就能掀开晒晒太阳。
屋子的门板原本就是好的,就是门栓不知道哪去了,罗秀找了个小儿手臂粗细的棍子替代,从里面一插外头的人就进不来了。
唯一难办的是屋顶漏的厉害,他大着肚子不敢爬上去弄,幸好这个季节不怎么下雨,等去镇上卖了簪子换了钱,再找人帮忙把屋顶修好。
这么盘算着日头落了山,罗秀站在门口看着周围的房子都冒起炊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肚子又饿了。
以前没怀孕的时候饭量没这么大的,可能是肚子里的小东西太贪吃,罗秀佯装生气的拍了拍肚皮,“阿父现在可没东西喂你,等明天咱们去了镇上买点粮回来。”
肚子里的娃娃像听懂的似的,轻轻踢了他一下,弄得罗秀咯咯笑起来。
大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声,罗秀吓了一跳,收起笑容问了声,“谁啊?”
“是我,大顺哥,过来给你送点吃食。”
这人就是住在斜对面的鳏夫,大名叫杨大顺,今早罗秀刚来的时候路过跟他打听了老房的位置。这人说话时眼睛像虫子似的往身上爬,膈应的罗秀话都没问明白就走了。
“不用了,我吃完饭了你回吧。”
杨大顺一听非但没走,反而上前了几步。“大哥没别的想法就是给你送点饭,你这刚搬过来,没锅没碗的别饿着。”
老宅没有篱笆和大门,根本拦不住他,吓得罗秀立马拔高音量,“你要做什么?快出去!”
这边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两个老人,不多时老爷子便咳嗽的出来。
杨大顺连忙端着碗走了。
罗秀吓得够呛,加上白天干活累着了,这会儿肚子转着筋,疼得他直冒虚汗,半天才缓过来。
他赶紧抓了几把干草塞进灶坑里点燃把炕烧热。
炕烧的差不多了,罗秀躲进屋里把门插上,这一宿抱着包裹在炕上都没敢合眼,生怕半夜那人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