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努力挤出笑脸:“闻人大人,您来得真早啊……”
鸡都还没叫呢!
乐无涯瞥他一眼:“白天还有正事要忙,可不得挤出时辰好好陪陪你家殿下么。”
如风:“……”
工作如此勤勉,闻人大人不升官谁升官。
乐无涯见他捧了水来,试了试水温,便就着他的手洗了一通,旋即回到床边,打招呼道:“大棋子赌运气去啦。小棋子在这儿好好养伤,知道么?”
项知节抿着嘴微微笑:“祝您好运。”
见乐无涯大踏步离去,项知节招手唤来如风,就着乐无涯洗剩下的水揉搓擦拭了一通。
如风摆弄着他的头发直发愁:“大人怎么把您的头发绑成这样了?这也不好拆啊。”
“别拆。”项知节用毛巾擦脸,“这样绑一天,就能和他一样,头发卷卷的了。”
如风:“……”好,算我多嘴。
在如风面前,项知节妥善地藏好了自己的担心,不露半分声色。
不是因为不信任如风,而是因为他已经在乐无涯面前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和期盼。
接下来他该做的事情,就是保持平静,帮他稳住信心。
而跨出门的乐无涯,面对泛着鱼肚白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他才不赌运气。
他能活到现在,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但单单依靠运气,绝不是他的作风。
他低下眉眼,在右手食指上落了一吻。
项知节要他九成可能,那他拼尽全力,也要求个九成。
……
县衙如今被乐无涯封锁得铁桶一般,他能自由穿行其间。
周文昌与周文焕并无私宅,皆居于县衙之内。乐无涯分别在他们的书房中,找到了所述的四瓣桃花印。
但他对印章本身兴趣寥寥。
乐无涯的目光落在了印泥上。
他挑出一些,拿水化开,细细端详,又取来衙中惯用的几色印泥,逐一对比。
果然,这印泥不同寻常。
不光是色作艳红,比一般的印泥颜色鲜亮得多,其中还搀杂着细微的云母颗粒,隐泛珠光,需得对着光源才依稀可辨。
至此,“给王肃的信必须加盖印章防伪”的证词,已有七分可信。
这特制的印泥靡费不菲,且不是全新的,有较为明显的使用痕迹,印泥半干不干,显然是在近期也曾启用过。
乐无涯翻出周文昌近期审批过的公文,相较之下,发现所使用的均不是这种印泥。
排除了“无需盖章防伪”的可能,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了: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无非是如下这几种可能:
周文昌所述为真,周文焕为假。
周文昌为假,周文焕为真。
二人所述皆为假,矢志一同地想要坑死乐无涯。
二人所述皆为真,兄弟齐心,想要让王肃也不得好死。
……
三日后。
王肃正一如往常地在廊下逗着一只新换上来的红胸鹦鹉,便听近侍卜欣前来禀告:“大人,有信鸽来了。”
王肃一抬眼皮,负着手快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