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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忍耐（第4页）

静默日结束当晚，绿芽顶端的花苞悄然绽放。

没有香气，没有艳丽色彩，只是一朵极小的白色花朵，花瓣透明如水晶，中心悬浮着一粒微光，缓缓旋转，宛如微型星系。

布斯塔凑近去看，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情绪涌入心头??不是喜悦，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深邃的、跨越时空的孤独感。他仿佛看见亿万年前，某个遥远星系中，一群文明种族在母星毁灭前的最后一刻，将他们的全部智慧压缩成一颗种子，抛向宇宙深处。

他们不知道谁会接住它。

他们只希望，接住它的人，已经学会了独自行走。

泪水无声滑落。

他知道，这不是控制，不是入侵，甚至不是启蒙。这是一种……托付。

次日清晨，他召集所有人，包括楼封、季觉、蒲城，以及来自三十个城市的代表，举行最后一次闭门会议。

“我要退休了。”他说。

众人震惊。

“不是因为老了。”他微笑，“是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部分。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可种子怎么办？”有人问。

“让它开花，结果，落地，再生长。”布斯塔平静道，“我们不再研究它，不再保护它，也不再警惕它。我们只是……与它共存。就像我们与彼此共存一样。”

他宣布解散“觉醒学校”总部机构，将其转化为开放式知识平台，任何人都可上传课程、发起讨论、挑战权威。同时，“播火者联盟”正式更名为“问者公社”，不再有领导者，只有轮值主持人，任期不得超过三个月。

最后一项决定：

**永久开放东城遗迹，允许公众自由进出。那扇曾闭合的石门，已被改为一座纪念碑，上面刻着十四行诗，结尾一句是：**

**“我们曾是被选中的，如今我们选择被质疑。”**

仪式当天，布斯塔拄着拐杖，亲自走到绿芽前，轻轻剪下一小段枝条，放入特制的玻璃容器中。

“这是我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份礼物。”他对围观人群说，“不是答案，不是力量，也不是预言。而是一个提醒：当你看见这株植物时，请记住，你也曾是一颗种子。”

枝条被送往世界各地，栽种于学校、医院、监狱、太空站。每一处都立下同样的铭牌：

**“此处生长的，不是神迹，而是可能性。”**

多年后，当布斯塔安详离世，享年九十八岁，全球举行了七日默哀。但没有哀乐，没有悼词，只有七个昼夜的“提问时刻”：每个小时，由不同国家的人在公共频道提出一个问题，不限内容，不求解答。

最后一个问题是来自锡岛的一位小女孩，她对着镜头怯生生地问：

“爷爷布斯塔现在还醒着吗？”

无人回答。

但那天夜里，所有种植了枝条的地方，花朵同时微微颤动了一下，如同点头。

而在地球轨道上的“惑”号探测器，此时已飞出太阳系边缘。它的能源即将耗尽，最后一段信号传回地球：

**“未检测到敌意。未找到答案。仍在倾听。”**

地面控制中心的年轻人删除了所有预设回复程序，只发送了一句新编码：

**“我们也一样。”**

风起了。

这一次，吹过了山河、海洋、城市与荒原，穿过时间的裂缝，掠过星辰的间隙，轻轻拂过那朵永不凋零的白色小花。

它依旧生长。

向着光，向着未知，向着下一个两万年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