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那天,李明达红着眼眶找到江舒棠:“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别说这话。”江舒棠递给他一杯热茶,“我们一起做事,风雨本就该共担。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别让家里人担心。”
李明达点头,忽而苦笑:“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利尽则散’。那些平日称兄道弟的,一个都没露面。反倒是你们,始终站在我这边。”
“因为我们是真正的合伙人。”沈聿怀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利益绑在一起,是信任。”
三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一起熬夜写方案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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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江倩倩在狱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十二年刑期让她彻底崩溃。起初她还在牢里闹绝食,扬言要上诉,可当律师告诉她所有证据链完整、连福建那边的人贩子都指认了她,她终于明白??这一局,她彻底输了。
她在监舍里整日沉默,不再涂指甲油,也不再哼流行歌曲。同监室的人听说她是拐卖儿童的主犯,没人愿靠近她,连饭都得最后一个打。
某天夜里,四丫画的那幅画被送进了监狱。
是一张彩色蜡笔画:灰墙小屋外开出一朵粉红的花,窗台上趴着一个小女孩,仰头望着天空。画纸背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姐姐,春天会来的。”
狱警把画交给她时说:“是你妹妹托人送来的,没留地址。”
江倩倩盯着那幅画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她主动申请参加缝纫劳动班,成了监狱服装组的一员。
后来管教干部汇报说:“江犯近期表现稳定,开始写悔过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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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棠园”一期主体结构封顶。竣工仪式那天,阳光明媚,彩旗飘扬。江舒棠穿着一身藏蓝职业套装,站在主席台中央,身后是巍然耸立的六栋住宅楼,外墙已刷成温暖的米黄色,阳台外爬着刚刚种下的藤蔓。
“三个月零七天。”她在致辞中说,“我们完成了从一片荒地到安居之所的蜕变。这不是奇迹,是一个个普通人用汗水堆出来的现实。”
台下掌声雷动。受邀前来参观的居民代表们激动不已,尤其是几位退休教师和孤寡老人,眼含热泪地握着她的手说:“姑娘,你是真的把我们当人看啊。”
样板房开放当日,预约人数突破两千,现场排起长龙。户型设计赢得满堂彩:南北通透、厨房带通风井、老人房临近卫生间、儿童房预留学习区。最让人惊喜的是社区食堂,每天提供五元一顿的营养餐,六十岁以上老人免费。
有老太太拉着江舒棠的手哽咽:“我一个人住了三十年筒子楼,漏水漏电不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说,我能搬进来吗?”
“能。”江舒棠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而且您住一楼,门口就是花园,轮椅也能推出去晒太阳。”
人群爆发出热烈欢呼。
当晚庆功宴设在一家老字号酒楼。沈聿怀喝高了,举着酒杯大声宣布:“下一站,‘棠园’二期!面积更大,绿化更多,还要建一座图书馆!”
李明达笑着附和:“我投百分之二十!这次谁也别跟我抢!”
众人哄笑。江舒棠却没有多喝,只浅饮一杯,便借口去看四丫离席。
她回到家中,女儿已经睡了,小脸上还挂着笑意。床头放着新画的一幅画:一栋红色屋顶的房子,门前站着五个小人??爸爸、妈妈、奶奶、顾叔叔,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叔叔(她悄悄问过是不是沈叔叔,江舒棠笑着点头)。
她轻轻吻了吻孩子的额头,转身走向书房。
桌上摊开着一份文件??是北方老家村委会寄来的信。信中说,当年被江倩倩骗去打工的十几个妇女,如今陆续归来,有人带回了钱,有人受了伤,还有人终生无法生育。她们一致请求政府惩治恶人,并希望江舒棠能牵头组织一次集体诉讼,讨回被骗的工钱与尊严。
信末附着一张名单,二十七个名字,每一个后面都标注了受害情况。
江舒棠一页页翻看,心口像被石头压着。
原来不止四丫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