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倩倩的罪,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广。
她拿起钢笔,在信纸背面写下一行字:“请各位姐妹放心,此事我必追究到底。一人受苦是悲剧,众人沉默才是深渊。这一次,我们不再忍。”
然后她拨通了沈聿怀的电话。
“帮我联系省妇联和法律援助中心。我要发起一场维权行动,对象不仅是江倩倩,还包括所有曾纵容她作恶却不作为的地方势力。”
沈聿怀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这事难,牵扯太深。”
“我知道。”她声音平静,“可正因为难,才必须有人开始。”
“你要做好准备,可能会有人身威胁。”
“我不怕。”她说,“我有孩子要护,有家要守,更有良知不能丢。他们可以吓唬我,但吓不住正义。”
挂了电话,她推开窗户,夜风拂面。
远处,“棠园”的轮廓在月光下静静伫立,像一座灯塔。
她忽然想起林婉音常说的一句话:“善念如灯,黑暗再深,也能照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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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由江舒棠发起的“返乡妇女权益保护行动”正式启动。二十七名受害女性联名起诉江倩倩及其团伙诈骗、非法拘禁、强迫劳动等多项罪名。省高院高度重视,指定异地审理,避免地方干预。
庭审当天,多名受害人出庭作证。有人哭诉自己被关在地下室三个月,被迫签下卖身契;有人展示手臂上的烫伤疤痕,说是不服从就被烟头烙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说孩子父亲是个老光棍,她至今不知对方姓名。
法庭内外群情激愤。媒体全程直播,标题赫然写着:《一个女人掀翻的罪恶帝国》。
最终,法院裁定新增罪名成立,江倩倩刑期由十二年加重至十八年,不得假释。同时追缴其全部非法所得,用于赔偿受害者。
宣判当日,江舒棠没有去现场。她带着四丫去了郊区的一所乡村小学,捐建了第一座“棠园图书角”。
孩子们围着她叽叽喳喳,争着翻看新书。四丫把自己最喜欢的绘本《小兔子找家》送给了校长:“送给没有书的小朋友。”
校长眼眶湿润:“这样的好人,老天一定会保佑的。”
江舒棠只是微笑,牵着女儿的手踏上归程。
车窗外,夕阳洒在田野上,金黄一片。
手机响了,是顾政南。
“听说今天很多人给你跪下磕头。”
“我没让他们这么做。”她轻声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可你改变了他们的命。”他说,“你知道吗?村里已经开始传了,说你是‘活菩萨’。”
她笑了:“我不是菩萨,我只是一个不愿再闭眼的母亲。”
顾政南顿了顿,声音低柔:“但我爱你,比任何时候都深。”
她没说话,眼角却悄然湿润。
良久,她回了一句:“回家吧,饭快好了。”
车轮滚滚向前,驶向那盏永远为她点亮的灯。
海棠花开满了庭院,春风拂过,落英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