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梁婆婆!午安!”
还未见到人,清朗凌越的少年音就隔着木制的窗户栏板透了进来,“我想来给燕歧做些点心,做梅花糕。”
第65章梨花
黎安在欢欢喜喜接过,如今物归原主,黎安在拿着自己用了十年的长剑去练习,发现自己惯用的剑,和青霜剑一样顺手。
黎安在又拿来青霜,两相对比,在此之前还没发觉,如今一对比,陡然发现,自己用的这把,除去色泽、阴篆阳篆、还有剑鞘手柄,其余的制式、宽窄、锋刃、柔韧,尤其是重量,竟和青霜一模一样。
而青霜是名剑,当事铸剑大师年轻时所铸,存于世间已有一甲子之久,他自己用了十年的这把,还是师父当时找铁匠打的。
那铁匠竟也有铸剑大师之才?
但不对呀,若能创造出青霜的制式,那铁匠早该飞黄腾达了,怎么可能有时还因打出来的铁过脆被找上门呢?
黎安在挠了挠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有什么关窍他没有想到。
思索了半天,黎安在还是没有摸到头脑,他把两把剑放下,开始专注地练武。
秋光淡沲,江水明净,蚱蜢歧浮在江面,近处是绿水逶迤,远处是青山岑蔚,天地辽阔。
黎安在跽坐在船头,乌黑髯发在江风中流逸,两鬓的碎发吹拂过他的面颊,发间两挑金绫轻轻浮动。
少年回过头,露出一双璀错明亮的眼眸。
“燕歧,这里好凉快。”黎安在一面偏头看燕歧,一面伸手拨弄着绿莹莹的江水,拨乱了一片水中山色。
他纤细的指尖也变得湿漉漉的,像玉,又像瓷。
手上那些细碎的伤痕显得格外显眼,有刀伤,又有剑伤,清晰地映在白衣门客眼底。
燕歧没问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身为一个刺客,受伤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莫名觉得有些碍眼,朝黎安在伸手,黎安在下意识把手递了过来,被燕歧一把攥住,揭开金色袍裾,露出细白的手腕。
上面的伤痕已经褪了色,一道道细白的伤口,刻在肌肤上,很刺眼。
没有想到燕歧会突然看他的手臂,黎安在吓得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对方的手掌竟然纹丝不动,难以撼动分毫。
凭心而论,燕歧的手很漂亮,匀称修长,骨节明晰,一片苍白里潜藏着勃发的青筋,只是轻轻扼住他的手腕,凸起的指节微微陷进肌肤里,便让他动弹不得。
贴得这样的近……
黎安在莫名地慌乱,一面暗自使劲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一面故作镇定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不小心摔的,小时候在山里长大,经常摔跤……”
摔跤摔出了剑伤,刀伤,还有箭镞划过的伤痕。
对方攥着他的手腕,静静地垂眸看他,漆黑幽冷的眸瞳一片平静,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被燕歧看得有些发怵,黎安在率先败下阵来,有意转移话题:“当初第一次见面,你说想看看我如何用轻功横渡沅江,不如现在给你看看。”
相识是立秋,如今已是秋末,转眼便是冬至。
少年暗地里使劲,想要缩回手,不等他继续用力,燕歧骤然松开手,视线落在黎安在手腕上一圈红印子上,目光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安在连忙放下袍裾,将手臂掩得结结实实的,流金袖袂垂落,彻底遮住微微泛红的手腕。
他在心里嘀咕,燕歧的手劲怎么这么大,比他这个刺客还要有力。
看来也是当刺客的好料子。
沅水上三三两两泊着白鹭,水面如镜,下一刻骤然泛开一圈细微涟漪——
少年轻捷地越过船头艗首,足尖点在水波之上,金色袖衫飘逸如流风回雪。
行在江面上,竟也如履平地。
天地间横着一条大江,江上一个少年来去自如。
船头撑船的艄公惊得险些握不住手中的船桨,张大了口,痴痴地看着这一幕。
白衣门客屹立在艗首前,看着江上白鹭与鸳鸯扑翅四散,泛着波光的江水上缓缓起伏,少年玩得不亦乐乎。 不同于之前一身黑衣,黎安在如今穿着金裳,袖筒绣金,阔带窄腰,一挑金绫束起高马尾,好一个金陵风流少年。
那张脸上带着银白覆面,遮住五官,只露出安气明澈的眼,明眸皓齿,灵动殊异。
几日不见,向来隐藏在幕后的刺客,竟然换了这么一身招摇的服饰。
漂亮,明亮,让人见了便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