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翠烛吓了一跳,倏地摊开,摸摸肩膀。
“官人……你……”
“来看你儿子?”
觉察到她的异样,陈浔开口解释:“娘子,抱歉,我只是好久没见到过女人,也好久没和女人说过话。”
“我身边的同僚们,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
不解释就算了,陈浔这一解释,冷翠烛更为不安。
……这么饥渴的吗?
“……哦,好的。”
她垂头,不自在地绞帕子。
男人捋捋胡须,叹了口气:“我带娘子去罢。”
冷蓁并没有关在衙门临时的小监牢,而是被扭送到近郊的一处僻静山林里,那里的监狱是县里最大的监狱,周围铁丝网密布,铜铃高悬,可谓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有县衙在前头走着,冷翠烛跟在后面一路上畅通无阻,经过重重关卡,随陈浔到了监狱内部。
她还是第一次进监狱。
也算是托冷蓁的福。
正是放饭的时候,牢房里的犯人都躁动得很,见有人经过,纷纷将手探出铁栏杆,去讨饭吃。
冷翠烛被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脚步也放缓。
有几个暴躁的犯人还冲她吼,她吓得驼背低头,贴着墙壁走,布履踩在潮湿泥泞的地板。
“娘子,没事的。”男人回头,毫不避讳地拉住她的手,“我拉着你走,这些犯人是把我们当作放饭的嬷嬷了,真没眼光。没事的,他们冲不出来。”
“其实,我本来想抱着你走的,但是娘子肯定不同意吧?冷娘子似乎很容易害羞呢。”他捂唇轻笑。
冷翠烛牵着他的手,有些恍惚。
若没有那捋违和的胡须,陈大人应是极为英俊的。
其实,即便是留着胡子,也已经很好看了。特别是一颦一笑,他整张脸就没闲下来一刻过,但那些略微夸张的表情放在他脸上就格外合适。
果然,男人还是要年轻啊,年轻的话再怎么作都适合。
这下,两人并排走在过道,听陈浔忙叨叨说个不停,冷翠烛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些。
“我二十岁时,初入官场,当时只是一个管记簿的小官,不过每天倒是很有活力,回到自己的小屋后,还能做出几个菜好好吃一顿晚饭。”
“现在嘛,有了大宅子,却是许久未在家用过膳食了。”
“……陈大人未有婚配?”
“当然没有。”
“我从小便没了母亲,谁来为我操办婚事呢?从前倒有下属向我介绍过一些姑娘,不过,他们送的人,我可不敢轻易收下啊。”
“那你父亲也不管?”
“父亲也没有。”男人笑笑,“我是从小父母双亡,不过父亲在不在世都没多大区别,又不是他生育了我,我是由母亲孕育的,身体发肤皆受之于母。所以就只告诉了娘子自己从小没有母亲。娘子,本官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原谅我吧?”
冷翠烛其实根本不在于陈浔。
她觉得陈大人莫名其妙。她的确认同他说的某些话,仅此而已,难道她还要因为一个男人为女人说话就心生好感?
她没兴趣。
两人走到过道尽头的一间牢房,本想上前,却看见出人意料的一幕。
冷蓁正隔着铁栏杆,与一位嬷嬷讲话。
“嬢嬢,累着了的话,就来我这歇歇吧,蓁蓁想见你。”
冷蓁身子靠在栏杆,盈盈笑着。
他墨发全披在瘦弱脊背,身上只穿了件破烂中衣,整张脸惨白,脸上的斑驳小痣异常妖艳,衬得那汗涔涔的笑容更为纤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