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挚想着她方才期待的目光,只道自己若没有得解元、会元,便好了,那样得状元的可能,应不会那么低。
这日他进宫,姚益等人也听说了,姚益大手一挥,定了明日内城御街酒楼二楼的雅间,在那儿,能看到整条御街。
因明天传胪大典后,就是天街夸官,那位置紧俏得很,没点关系还真搞不定。
晚点时候,段砚也来了小院子,恭贺陆挚。
到了第二日,陆挚早早起床洗漱,换上簇新的进士服。
云芹欣赏片刻,觉得他穿官袍,也会挺好看。
临去宫中前,他对云芹说:“我大概能骑上马。”
他一向不自大自满,如今这般说,是昨日小传胪的判断。
虽然不是状元,但探花,应是没有问题。
云芹一喜,笑说:“那我在二楼等你。”
陆挚:“好。”
云芹慢吞吞吃过早饭,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几朵外面捡的完整的梨花,擦得干干净净。
因为陆挚说,到时候在御街,他想要她丢的花。
如此备好,她和何桂娥、何玉娘,出门去内城姚益定好的包厢。
她本也叫上李佩姑,李佩姑连连摆手,发抖:“我不行,我不行。”
打从经历了两次抄家,她害怕人多的地方。
云芹不勉强,让她帮忙看门。
几人方要走出梨树巷,不远处,阳光熹微,烂漫梨花下,一个清瘦的妇人背着大包裹,手里牵着一个到她腰际高的男孩。
她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乍然见到云芹,目光轻颤:“云芹。”
云芹一愣,转而惊喜:“净荷?”
汪净荷手边的男孩,正是秦琳。
秦琳拱手:“婶婶好。”
当年她们一别,到如今是一年半,书信艰难,只往来一两封。
此时再相见,竟不觉得生疏。
何桂娥暗自惊讶,之前她见过汪净荷,不过那时候,汪净荷是个衣着华丽的妇女,她当时只顾留意她的衣裳。
此时的汪净荷,姿容简雅,和树上梨花,倒有几分相得益彰。
突遇友人,云芹叫何玉娘、何桂娥带着花篮子,先去内城。
见她有事,汪净荷踯躅,还是定下心,道:“我想把秦琳,放在你这儿半日。”
二月里,她给秦玥办了葬礼,和秦聪和离,再找了个要去给母亲扫墓的借口,快三月,她才得以脱身上京。
还好,她借汪县令的关系走的水路,一切还算顺利。
云芹轻声问:“你想去做什么?”
汪净荷:“我要去……敲登闻鼓。”
汪县令、秦员外等人的交易,她本来并不太清楚,而秦聪收集的证据很全,她一一看过,愈发心惊。
那日坐着大船上京,望着江水波涛汹涌,她想了很多。
若她默默听从汪县令,秦聪死了,秦琳毁了,自己和秦琳继续被当结盟的工具。
可若帮了秦聪,且不说胳膊扭不过大腿,哪怕真有那么个可能,秦聪能扳倒秦员外,秦聪是什么好人么?
她依然是把自己和秦琳的命运,交给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从没把他们放在心里的男人。
除了这些考虑外,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不愿再当一个麻木的人。
她回想起云芹那封状纸,心内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