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译白靠在她耳边说话,为了确保嘴唇对着她的耳朵,他单手撑着椅面将身姿放低了一点。
“那你什么时候觉得不自在了,再跟我说。”
说什么啊!
葛思宁捂着耳朵,摸不着头脑,但脸诚实地发烫。
所幸这桌的男生都和葛朝越一样吵,聊起天来声音都快盖过大人那桌了。
葛朝越第一次外派出差,被他们的嘴一润色,搞得像西天取经成功了一样。
王远意中途送来一瓶红酒,众人都在起哄,爸爸说:“就当是庆祝阿越第一阶段的实习成功结束。你们吃好喝好。”
识货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找启瓶器了,数十个红酒杯排满桌子空着的中心,葛朝越举杯像个总统一样发表获奖感言。
葛思宁跟看小丑一样看他,默默吃饭。
旁边的胡梦倒是很配合,又是鼓掌又是欢呼,还凑过来问葛思宁:“你哥哥真厉害啊。他这个项目我听你妈妈说过,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葛朝越还没毕业就进了这样的单位,还参与了这样的工作,说其中没有葛天舒的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
但是葛思宁很清楚妈妈的做派,她一向只提供机会,不负责结果。
而且……葛思宁看了看被围起来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才过去短短半个月,总觉得他沧桑了很多。
王远意和她说过葛朝越那边很艰苦,要做的事情很复杂,甚至还可能会有危险。
当时正在气头上的葛思宁故意屏蔽了这些信息,于是在原谅葛朝越之后,心疼也加倍而来。
所以面对胡梦略带试探的话,葛思宁装傻:“我不是很清楚这些,但你也认识我哥这么久了,应该知道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突然变得这么能吃苦,我都吓了一跳。”
胡梦闻言,脸色讪讪地坐正,意识到葛思宁已经不再是那个好套话的小炮仗了。
场面热闹得有些失控,葛朝越喝多了,死活要搂着江译白和陈锐,一口一个兄弟啊兄弟,能再见到你们不容易。说着说着竟然泪洒当场,把头埋到江译白的肩膀里哭。
其他男生都在笑。
葛思宁觉得好丢人啊,站起来去扯他,嘴巴里急切地喊着:“你别这样!放手啊!”
听到妹妹的声音,葛朝越把头稍微抬起来一点。
看清葛思宁的脸以后,他的脸色蓦地僵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以至于他猛地推开江译白和陈锐。
好像刚才假扮男版林黛玉的人不是他一样。
“咳。”葛朝越欲盖弥彰地把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扯正。
周围的人见他终于过了那个热血劲,冷静下来了,便开始进入岁月史书环节。
从小时候光着屁股乱跑到青春期被隔壁班女生拒绝,再到大学各奔东西但是感情依旧的种种往事,桩桩件件都有悖于正常人行径,听得葛思宁这个高中生目瞪口呆——人怎么可以有种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大学生活部分,这对于一个被中式教育束缚已久的三好学生来说,每一段胆大包天的经历都恍如天方夜谭。
更荒谬的是,葛思宁发现每项计划几乎都有江译白的参与。
她小声问在夹菜逗狗的陈锐,“这些都是吹牛的吧?”
陈锐给她说了个更好笑的事:“你想不到的多着呢。有一年他们学校里的人工湖结冰了,葛朝越和江译白上课迟到,想要直接从湖面上穿过去,结果两个人都掉水里,还被全校通报了。”
葛思宁听得表情狰狞,代入自己,感觉脸都丢光了。
见她不信,陈锐拿出手机:“我搜给你看嘛,搞得好像我骗你一样。”
看完红头文件的葛思宁,第一反应却不是嘲笑,而是担心。
“那他们岂不是毕不了业了?我听到大学里的处分会跟着档案走……”
“这么点小事不至于。”陈锐解释道,“一般那个学期表现良好,辅导员就会给撤销了。”
“但这件事情真的很危险啊,万一他们不会游泳,或者湖很深,岂不是就要淹死了?”
而且那么冷,捞上来之后大概率会生病。
陈锐哼哼两声:“要不说他们艺高人胆大呢?”
葛思宁很不理解这种行为。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