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给爷听真了!九品山东巡检司巡检玳安在此!奉西门大人钧旨,查抄通吃坊!尔等一干人等,即刻听我号令!”
那腰牌在灯光下闪着乌沉沉的光,上面“山东巡检”几个字刺得人眼疼。
贺千户和这清河县一干衙役,正站在不远处,猛听得“九品巡检”四个字从玳安嘴里蹦出来,再瞧见那腰牌,如同白日里见了活鬼,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颏儿差点砸到脚面上!
“我的娘哎!”贺千户心里咯噔一下,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西门大官人跟前那个端茶倒水、跑腿传话的小厮玳安吗?怎地……怎地摇身一变,也成了官身?九品巡检?!这……这西门大官人的手眼,真真是通天了!”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脊梁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众多衙役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心里头翻江倒海:本来这个在他们面前乐呵呵的小厮竟然都成了九品巡检。乖乖!这西门大官人……连他身边的一条狗,都能披上这身官皮!
这边玳安得了势,愈发威风凛凛。
他站在通吃坊大门口,大手一挥,指着通吃坊那破败的门里,厉声喝道:
“都聋了不成?!给爷冲进去!里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爷听好了:不许动!离了那赌桌!双手抱头,给爷蹲下!哪个敢乱动一下,或是藏匿财物,爷认得你,爷这水火棍可不认得你!”
众衙役见这小厮得了西门大官人亲命,又亮明了腰牌,哪里还敢怠慢?轰然应诺一声,如狼似虎般撞开残破的大门,潮水似的涌了进去。
玳安得意洋洋跟了进去,只听见指挥得声音冲天破屋而出:
“你!带人封门!钉死了!”
“你!带人抄没赌资,一张票子也不许少!”
“其余人等,给爷看紧了这些赌客!挨个搜身查验!若有抗命或私藏者,给爷往死里打!”
“这个妇人等一等,如此丰腴定然藏有凶器,小心些,让爷我来搜”
霎时间,通吃坊内鸡飞狗跳,呵斥声、哭喊声、桌椅翻倒声、锁链哗啦声响成一片。
赌客们吓得面如土色,纷纷离了赌桌,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只盼着这位新出炉的“玳巡检”能高抬贵手。
贺千户远远瞧着,心里头五味杂陈,对西门大官人的权势,更多了十二分的敬畏与恐惧。
站在不远处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应伯爵、谢希大、常时节等一干帮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看着前几日还和他们一起在插科打诨、端茶递水的小厮玳安,今日竟披上了这身官皮,成为了他们都要下跪行礼的九品官。
那份羡慕嫉妒恨,如同百爪挠心,直烧得他们五脏六腑都滚油煎似的!
“我的个乖乖……”应伯爵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珠子死死盯着玳安腰间那枚乌沉沉的巡检腰牌,只觉得那牌子比窑姐儿头上的金簪还晃眼,嗓子眼里咕哝着,“……这玳安小猴子,倒他娘的走了狗屎运!摇身一变,竟也成了‘老爷’了?”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半新不旧、沾着油渍的绸衫,只觉得浑身刺挠,恨不得立时三刻也扒了这身白皮,换上那么一身青缎子官袍,哪怕只有九品,也强似这千人骑万人踩的帮闲身份!
旁边谢希大、常时节几个,也是看得眼热心跳,喉咙发紧,心里头那点对功名富贵的馋涎,简直要化作口水从嘴角淌出来。
他们互相交换着眼色,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火烧火燎的艳羡——跟着西门大官人,连他身边的一条狗都能登天,自己这帮兄弟,岂不是也能熬出头?
今夜。
清河县的夜。
这个血腥屠戮又醉生梦死的夜,似乎就在大官人这雷霆手段潦草地画上了句号。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那墨汁子也似的稠黑夜色,劈头盖脸地压将下来,把浮荡在勾栏瓦舍、酒肆赌坊门首的那点子残脂剩粉味儿、铜钱银子气儿,一股脑儿都吞吃尽了。
黎明来临之际。
一声带着十二分谄媚与狂喜的高喊,如同夜枭啼鸣,瞬间撕裂了沉睡的夜幕,唤醒了清河县所有的沉睡:
“西门大人上任了——!大官人来了——!青天就有了——!!!”
随后。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下月前进了排名加更!本月已加更3w字了,来保的加更都是大章,!】
【指望大爹们了!来保拜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