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树的手脚其实不算胖,只是脸蛋丰腴罢了。
裴嘉树眼睛大、鼻梁高、嘴唇红,脸颊又饱满,像极了观音座下的小仙童,越瞧越喜人。
张婶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娃娃的脸。
裴嘉树难得见到一个魏人,笑着道:“孤……呃,我是阿娘家里的!”
张婶娘被搞懵了:“你阿娘是谁啊?”
明摆着的事,张婶娘却不知道!裴嘉树有点不高兴,他噘嘴,抱住林蓉的手:“阿娘……”
林蓉无奈地介绍:“这是我儿子,玉奴,来喊人,这是张阿婆。”
林蓉的婶娘,对小孩来说自然就是年长的阿婆了。
裴嘉树倒也大方,他抿唇一笑:“张阿婆!”
“嗳!咱们哥儿真乖!阿婆给你拿糖吃!”张婶娘喜得见眉不见眼,又问,“蓉儿,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没听你说过啊,他爹呢?”
没等林蓉说话,裴嘉树便道:“我爹上战场了。”
林蓉一笑,并未多说。
张婶娘见林蓉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是战乱年间,孩子他爹战死沙场,回不了家,难怪要把孩子丢给林蓉照看。
张婶娘不敢戳人伤疤,闻言轻轻叹一口气,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闲聊了几句,张婶娘自告奋勇要去林蓉家里帮忙做饭,她的女儿妙妙也在家,正好能搭把手。
夜里,林蓉的小院热闹非凡,都是她请来做客的旧友亲朋。
大家登门做客也不空手来,你带点烧肉,我带点丸子汤,不用林蓉煮太多菜,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杨峰姗姗来迟,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些夜里照明的蜡烛。
蜡烛昂贵,平时林蓉用的都是熏人的油灯,杨峰怕她夜里鞣皮制衣的时候眼睛疼,总会给林蓉捎带一些蜡烛,他怕林蓉不收,还胡编乱造说是卖不完剩下的残货。
林蓉承杨峰好意,为了报答杨峰,她也会三不五时上他家送点吃食。
林蓉大方收下赠礼,请杨峰入内吃烤全羊。
杨峰看到林蓉身边还跟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多看了两眼:“他是?”
裴嘉树仰头,可怜兮兮:“阿娘……”
林蓉一笑,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是我儿子玉奴。”
杨峰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了,他低头,又借着篝火的光焰,打量小孩几眼。
裴嘉树生得一双灵动的凤眼,鼻挺眉浓……只消一眼就知是谁的孩子。
他忽觉呼吸不畅,胸腔竟有几分痛涩。
杨峰苦笑:“是裴公子的孩子?”
林蓉没有隐瞒,点头称是。
林蓉不是那等行事拖泥带水的人,也从未回应过杨峰的好感,甚至连杨峰的示好,林蓉也会拒绝得干干净净,若是拒绝不了,便用赠礼与他两清。
旁人以为林蓉和杨峰礼尚往来,是关系亲昵的表现,但杨峰心知肚明,这是要时刻与他撇清干系。
今日,当杨峰看到林蓉善待裴嘉树,笑脸相迎,他终是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他从来都没有接近林蓉的可能。
林蓉与裴瓒多年恩怨爱恨,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纠缠,再苦再痛,都是他们二人的事,旁人无力插足。
杨峰从头到尾都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他自始至终都只能是一个外人。
“杨叔?”裴嘉树抬头,好奇地仰望娘亲的朋友。
杨峰压下那些漫上胸口的苦闷,他笑了下,蹲身抱起裴嘉树,“走,玉奴,杨叔带你吃烧肉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