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臣子蜷着心抱紧他:“这不是你的错。你过的也不好啊,不是一定要比她更惨才对。”
采昭子死死拽着采臣子,饮泣不止哭了好久。采臣子轻拍着他,谆谆劝慰开解。
就这样过了多时,天上的太阳悄然沉下,换为辰星俯瞰万物。采昭子有了些定神,采臣子还在软声哄着,缓而不迫,不厌其烦,声音已经有些劈了。
采昭子顺了顺气,直起身去倒上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谢谢你,采臣子。”
采臣子接下水,没有喝,放到一旁继续搂紧人,“也算替我娘做的了。”
采昭子毛茸茸的脑袋晃了晃:“你就是你。我真没想到,这些你还惦记着。”
“以后你的所有事,我都会在乎。”采臣子一下一下给人顺背:“箱子里这帕子绣有你娘的名字。她叫秦笙婉,真是很有韵气的名字,跟小昭的‘昭’字一样,或许只有她能赋予这样的你。”
初考当天二人送小林入考,采昭子看着比小林还紧张,采臣子在旁边调笑也不管事,亏是当事人反过来讲了好几句宽慰才定下心。好在几场下来小林脸色都还不错,最后一场结束就要分别,小林哭得稀里哗啦,念叨着图报。采臣子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若考好了就不枉。写信找丘通判,我们就能知悉。”
采昭子异常安静,和人道了别,跟着采臣子上车,坐下来依旧默默。
采臣子等了他几炷香,一直到车马走上通衢,四处的模样与之前的舶口越来越像。采臣子怕他憋坏了。
“还忍着呢?”他调笑道:“这都走了十几里了,他看不着了。”
采昭子面色难看,嗓音沙沙:“没忍。”
“那怎么对着我垮脸?太不公平了。”采臣子凑到人耳边:“哭哭也挺好的,就证明有心力,哭出来还排浊气呢。”
见人仍然不为所动,他支在采昭子身后的手微不可觉蔓上腰侧,冲颈窝吹了口浮气,“哥哥喜欢瞧着小昭哭。”
采昭子歪了歪身子,“走开。”
“可再走几里路就到舶口了,到了船上人就多了,也不似这般静谧了,那时候小昭还难过怎么办?”采臣子含着笑把人埋紧怀里:“这样行吗,没人看着你了,我也看不着,没看着就是没哭。”
身下人低喘了几口气,之后鸦雀无声,再起来时胸前湿热。
九月风高,天地苍茫,四野无垠。长风卷沙直上万里,瀚海阑干。
这是采臣子的心中久违。这地方心驰神往,日日夜夜在脑海描摹,可太熟悉了。狂砾刮面,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九年前,沙中驰骋,踏夜奇袭。
当年一往建功,今夕爱人伴怀,故地重游。
采臣子恍然有些感慨,他自认为自己是一意孤行不择手段的性子,或许,在父亲断绝他这条路后,他遂退而求次,将一切的希望放在采昭子身上。从戎一事,一些是想让弟弟不遭欺负受人追捧的根由。到后来,这个心念扩张地愈渐愈大,待到父亲厉言训止时,他就把念头转为,保护好采昭子。毕竟,这与他的初心大同小异。
再后来……走上歧途。
采臣子怜惜低下头,挽起采昭子耳边四散不堪的碎发,“冷不冷?”
“还好。”
然后打了个喷嚏。
“就快到了。”采臣子裹了裹怀中,扯起缰绳:“久看这荒蛮之地也多烦吧,小昭想不想听我讲些事情?关于哥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