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如沙漏中的细流,无声滑落。白苔镇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杂货铺照常开门营业,陆维依旧在修补屋顶、更换窗框,仿佛那夜的冰风暴与光导箭不过是村民口耳相传的一场梦。可唯有身处其中的人知道,每一粒尘埃之下都埋藏着即将引爆的火药。
弥拉娜带回的情报被誊抄成三份,藏于不同的地方??一份缝进安娜的围裙内衬,一份刻在西奥少斧柄的暗槽里,最后一份则由艾莉安以冰晶封存,深埋后院老橡树根下。这是他们的“退路”:一旦有人被捕,其余人仍能继续行动。
计划代号为“破晓”。
核心只有四个字:**声东击西**。
正面强攻不可能成功。卡林港的子爵府戒备森严,外墙设有古老符文阵列,能感知高魔波动;清道夫小队日夜轮巡,更有“影哨”潜伏于市井之中,专司监听异动。而芙蕾雅本人更是精通心灵感应类法术,稍有异常便会察觉。
所以,必须让她分心。
“我来当诱饵。”白娅在密会中说道,手指轻点桌面上绘制的城防图,“七日后秘密会议召开当晚,我会独自现身南门哨塔,释放一次完整的【神圣裁决】信号。”
“你疯了?!”克莱拉猛地站起,“那不是警告吗?她会立刻封锁全城!”
“正合我意。”白娅眼神冷冽,“她以为我是去救人,实则我去送死??至少让她这么认为。当她调动所有兵力围剿我时,真正的行动小组将从地下潜入祠堂,夺取封印之钥。”
“谁去?”特问。
“艾莉安、弗伦、弥拉娜。”她逐一念出名字,“艾莉安负责破解寒冰结界??那是夜魇教团遗留的古魔法,唯有纯净冰系血脉可触而不爆;弗伦是子爵之子,他的血可以短暂欺骗机关锁;弥拉娜熟悉路线,且持有临时通行令牌。”
“那我呢?”克莱拉握紧皮鞭。
“你和我去南门。”白娅看向她,“我们需要活着逃出来,才能让她们有时间完成任务。”
房间陷入沉默。这是一场赌命的布局,每一步都踩在死亡边缘。失败的概率远高于成功。
但没有人说不。
***
第七日黄昏,云层低垂,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血月将至的征兆。
弥拉娜提前两个时辰动身,穿着侍女制服,提着装满草药的食盒,穿过边境检查站时甚至没有引起守卫多看一眼。她低头走路,脚步稳定,心跳却如战鼓擂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踏入狼穴,也是最后一次以“顺从者”的身份归来。
子爵府邸灯火通明,仆人们穿梭如织,却无人交谈。恐惧像一层看不见的膜,笼罩着这座看似辉煌的宅院。她在厨房交割完药材后,并未离开,而是顺着一条狭窄的仆役通道下行,抵达地牢入口。
妹妹就在下面。
但她不能去看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只是轻轻敲了三下墙壁??左、右、再左??这是约定的暗号。片刻后,墙内传来微弱的回应:两下轻叩。
“她还活着。”弥拉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转身离去,走向芙蕾雅的书房。
***
与此同时,白娅一行人已悄然逼近卡林港南郊。
他们换上了盗贼风格的黑色软甲,面罩遮脸,仅露双眼。陆维坚持要同行,最终被安排留守接应点??一座废弃的灯塔,位于港口东北角的悬崖之上。那里架设了一台由他亲手改造的“魔能增幅器”,能在关键时刻放大艾莉安的冰系共鸣,短暂干扰城内的魔法警报系统。
“记住,”出发前,陆维将一枚铜币塞进白娅掌心,“如果听到三声钟响,立即撤离。那是我启动干扰的信号,持续时间只有九十秒。”
白娅点头,将铜币收入贴身口袋。“等我们回来喝麦酒。”她说。
“我温着。”他微笑,“别让我等太久。”
夜色渐浓,第一缕红晕开始爬上天际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