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弗伦已策马奔出十里。他伏在马背上,风如刀割面颊,身后卡林港的轮廓逐渐缩小成一道模糊的剪影。怀中包裹用三层油布裹紧,内里是那枚仍在搏动的青铜钥匙??它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在每一次颠簸中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遥远的召唤。
他不敢回头。
他知道追兵已在路上。芙蕾雅不会允许象征“封印之钥”的圣物落入外人之手,哪怕她嘴上说着“无需此物”,可行动却暴露了她的恐惧。真正的谎言,从来不是说假话,而是用全力掩盖真相。
而此刻,那枚钥匙正透过布料,渗出一丝丝寒意,顺着他的胸口蔓延至四肢。弗伦咬牙,将它更紧地贴向心口。
“你要是敢现在醒来……”他低声呢喃,“我就把你扔进河里淹死。”
话音未落,包裹忽然一跳,像是回应他的威胁。
他打了个寒战,却笑了。
这笑苦涩又释然。他曾是温室里的花,连风吹都怕,如今却抱着一个可能唤醒灾厄的邪物狂奔于荒野,身后是通缉令与追杀令交织的天罗地网。可奇怪的是,他第一次觉得呼吸如此畅快。
自由,原来长着利齿。
***
灯塔内,陆维盯着魔能增幅器的指针缓缓归零。三声钟响耗尽了全部储能,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设备都无法再次启动。他抹了把汗,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两瓶麦酒,摆在桌上,一瓶为自己,一瓶为白娅。
“你们得快点回来。”他对着空荡的房间说,“酒凉了就不好喝了。”
窗外,东北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海鸥掠过悬崖,鸣叫声被风撕碎。远处墓园方向升起一缕黑烟??那是艾莉安留下的信号弹残迹,表示撤离成功。
但他没有放下心。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
子爵府,地牢最深处。
弥拉娜终于等到夜深人静,趁着换岗间隙溜入禁闭区。她手中握着一枚伪造的通行令牌??由西奥少连夜打造,仿制自清道夫队长的徽章。虽然只能骗过低级守卫,但足够她走完最后三十步。
妹妹关在第七号囚室,铁门锈蚀,缝隙间透出微弱烛光。
“莉亚?”她轻唤。
门内传来??声,接着是一道沙哑的嗓音:“……姐?”
那一声“姐”,让弥拉娜差点跪下。
她强忍泪水,迅速开锁推门。少女蜷缩在角落,瘦得几乎脱形,手腕上有烧灼痕迹,显然是受过审讯。
“我们走。”弥拉娜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别说话,跟着我。”
“可是……他们说,如果我逃,你会死……”
“他们还说你是叛徒,可你现在不也活着?”弥拉娜苦笑,“有些话,不能再信了。”
她扶起妹妹,沿着原路返回。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她们穿过厨房、仆道、花园侧门,眼看就要抵达外墙梯??
“站住。”
冷冽女声自背后响起。
两人僵住。
芙蕾雅立于回廊尽头,紫袍曳地,面容平静得如同雕像。
“我很欣赏你的忠诚。”她说,“所以给了你一次机会。可惜……你选择了背叛。”
弥拉娜将妹妹护在身后,声音发抖却不退:“你要抓就抓我,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她知道。”芙蕾雅缓步走近,“她是‘夜视者’血脉的最后继承人。她的双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三百年前被埋葬的真相。”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抹幽光:“而这样的能力,不该浪费在逃亡上。”
“你休想碰她!”弥拉娜怒吼,抽出藏于袖中的短刃。
芙蕾雅只是轻轻挥手。
一股无形力量将她掀飞,撞上石墙,喉间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