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种火烧眉睫的时候,两人大人若知道魏璋还有心情沐浴寻欢,自然会想尽办法把魏璋唤走,也必然会绊住魏璋一两个时辰。
一两个时辰也是好的,再在魏璋怀里待下去,她怕她会精神崩溃。
可悲的是,即便魏璋远去,她也脱不开他的气息。
她扶着窗台,撑起虚软的脚步走到浴池边,挽起绢帕擦拭身上的痕迹。
擦得红唇微肿,脖颈发红,可怎么还是擦不干净呢?
她望着澄澈水面中自己的倒影,脖颈、锁骨一路蜿蜒都是属于魏璋的青紫吻痕。
新旧叠加,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薛兰漪心如沉石,仍倔强地,机械地一遍遍擦拭着紫痕。
脖颈破了皮,血珠顺着颈线流下来。
滚烫的。
和那年逃亡时,马背上少年的血一样滚烫。
那时的魏宣失血过多,冷得浑身颤抖。
她欲脱了外裳给他裹上。
他自身后摁住了她解衣扣的手,“不要,我怕、我怕我活不到娶你那日了,别让、别让未来夫家挑我们漪漪的错。”
他们一起滚落马背,倒在了湖边。
湖面的风萧瑟,吹来那年那日少年温柔的话音。
薛兰漪的心口如被人攥紧、捏碎了。
痛,让她清醒了些。
她没有更多的时间伤怀,还得去寻找魏宣。
她要他长命百岁地活着。
眼下魏璋一两个时辰回不来,她正该趁乱去寻人。
薛兰漪抹了把模糊的视线,咽下喉头酸楚。
确认四下无人,借着夜色往国公府后的竹林去了。
小时候魏宣总爱在这片竹林里练剑,薛兰漪每次来寻他,永远不知道他会从那棵树上突然倒吊下来,做鬼脸吓她。
薛兰漪每每都被吓得或是泼他一脸水,或是糊他一脸的泥巴。
可此番,她走在暗夜密林里,再不闻少年的嬉笑声。
夜风穿林而过,丝丝缕缕将往昔彻底打碎了。
“烈风,你在吗?”她极紧张地攥着拳头,试探地轻唤了一声。
不远处,传来轻快的马蹄声,白马朝她飞奔而来,直往她怀里蹭。
这是魏宣从小养大的战马,和她极亲,也聪明。
方才崇安堂乱成一团时,它趁乱跑了。
薛兰漪就猜到它会来这儿等主人。
她揉了揉马鬃,“烈风,你知道魏宣在哪吗?”
马儿打了个响鼻,屈膝下来。
它带着她翻越山坡,往国公府旧院去。
镇国公府两座宅子占着整座南山,山的一边是众人居住的新宅,另一边则是废弃的老宅,鲜有人烟。
薛兰漪抵达山顶,一眼看到了残破的四方院落里,魏宣被绑在刑架上,似乎昏迷不醒了。
他只穿一身白色中衣,因为失血过多,身子乏力,连脖颈也被铁链栓在木架上好迫他抬起头来。
幸而身边有个提药箱的在帮他止血。
看来魏璋真的没打算让他现在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