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用来照明,仅为十几支火把,每隔数人一支,由队列中的士兵高举,火光摇曳,如夜林中一条燃烧的火蛇,缓缓前行。
这支队伍,便是如今的遗命团。
自弗拉尼克一役后,旧日那支青涩稚嫩的佣兵团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真正经过火与血淬炼的利刃。
人虽不多,却皆精干而沉稳。
隨行的每一个人,都曾见过尸山血海,从未在战阵中退却。
夜风穿过树梢,带来枝叶低鸣。
行至一处山腹回折的路段,前方斥候突然现身。
他从树影中悄然掠出,身形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片刻后已抵达莱昂身侧,单膝跪地低声道:
“团长,前方约半里,已可望见特罗斯基城堡的轮廓。再翻过一段陡坡便到。”
莱昂微点了点头,未作声。
斗篷下的右手微动,按在腰间剑柄上。
“有异动吗?”他声音低沉。
斥候摇头:“未见异常。山路虽险,但没有伏击的跡象。只是天气愈发潮重,山风转向,不利行进。”
他顿了顿,低声补充:“山腰侧有扎营的痕跡,但应该只是过路人所留,应非军队布防。”
莱昂沉默片刻,环顾四周林影,又看向队尾。
確认队伍未受拖延,才轻声道:
“再行至坡前一百步整队。火把留半数,其余熄灭。”
话音刚落,万尼克早已挥手,命令层层传达而下。
半数火把被一一按入泥地。
队伍继续前进,却更沉静,如黑影般融入山林,不再有火光指引,唯凭习惯与彼此脚步推进。
山路逐渐陡峭,树木稀疏,林间视野稍开。
队伍未有停顿,仿佛早已习惯夜行之苦,步伐如旧,偶有小声咳嗽,也迅速被掩去。
高处的山脊线逐渐清晰,隱有一道墨黑轮廓横亘天际。
那便是特罗斯基城堡背靠的山体。
莱昂忽然一顿,前方路口已至坡前,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
城堡,已近在哭尺。
“原地整队。”莱昂勒停战马,语声不高,却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遗命团的战士们迅速就位,散列於林中斜坡上,火把悉数熄灭,仅留极微星点,掩於盾后,照见彼此轮廓。
斥候悄然散开,前出巡视。
队伍陷入一片沉默,只余锁甲轻响声。
山脊线尽头,一道模糊的黑影横陈於夜色之中一一那是特罗斯基。
即便隔著夜色,也能看见其主塔高耸,石墙连结山体,插入天幕。
堡垒背靠整座山脊,前后皆为陡崖,仅有这一条山路可供通行。
易守难攻,且天然屏障环伺,
若非必须,绝无军队会轻举妄动前来犯险,
而此刻,一支数十人的小队,正悄无声息潜行至它的门前。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影间,一名斥候再次疾步而归。
“团长。”
他俯身靠近,低声道:“后山———有火光。”
莱昂眼神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