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从喉中硬生生挤出来。
拓跋燕回抬眼,平静重复:
“是萧寧。”
火光在清国公眼中颤抖。
他咬著牙,低声,慢慢地,一寸一寸问:
“你说——大尧那个半年前还被称为『最无能储君』、『登基三月便要亡国』的萧寧?”
“那个被大尧百官暗骂为『书房皇帝』、『架空之君』的萧寧?”
“那个连朝中老臣都不放在眼里的——小皇帝?”
他的语气里,已经不是讥讽。
而是一种冷冷的、不愿相信却不得不问出的不可置信。
拓跋燕回没有避。
“是他。”
清国公盯著她,眼中有著近似荒芜的怒。
“你疯了。”
他说。
声音很低,却极狠。
“疯得彻底。”
他的手微微发抖,不知是气,是笑,还是十年冰决突然松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在把你五哥的血,押在一个半年前还需要群臣扶著才能站稳的少年皇帝身上!”
“你在用大都的最后一点底气,去赌一个他甚至保不住自己国土的皇帝!”
他的声音渐渐嘶哑: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他看著她。
眼中不是对她。
是对命。
“你这是——”
“把刀递到別人手里。”
“让自己跪著——把脖子贴上去。”
堂內风声仿佛灌了进来。
火焰摇动,一瞬暗,一瞬亮。
拓跋燕回没有说话。
只是任他盯。
清国公终於笑了。
笑里没有轻蔑,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从骨髓里翻出的悲凉。
“丫头。”
“你不是在復仇。”
“你是在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