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立。
背风而立。
像是一根细得快被风折断的孤草。
他眯了眯眼。
“……那小子。”
就那样站在那里。
明明瘦、明明幼、明明撑不住三十万大军的一根指头,却硬生生让自己像一根戳在天地间的竹子。
不屈。
不倒。
也不逃。
清国公心口微震。
他终於明白拓跋燕回为何会犹豫,为何会想救他。
这样的人……活得太像一柄锋刃。
锋刃太亮,就容易折。
他轻轻摇头。
“可惜……终是来迟了一步。”
他轻声呢喃,但那声音里不是无奈,而是苍老的痛惜。
“萧寧,你这孩子……这一回,怕是再无生还之理了。”
他收回目光,再看向身后层层黑压压的军阵。
光从云缝里透出来,把那铺天盖地的军阵照成一片冷森森的金。
鼓声沉沉地响起。
是动员的节奏。
清国公神情一凝。
——大军要动了。
他知道大汗的性子。
知道此刻的拓跋努尔是什么模样。
果不其然。
下一瞬,他看见了那人。
拓跋努尔换上了银黑交错的重甲,甲片如鳞,肩甲宽阔,背后狼旗迎风狂舞。
他像一座火山被逼至崩裂的边缘,眼睛猩红,双手撑著案板,面前是沙盘,是地图,是被他推翻又重新摆正、再推翻、再立起的愤怒与疯狂。
那一瞬间,清国公甚至听到了大汗的吼声穿过风雪席捲而来——
“荡平平阳!!!”
“一个不留!!!”
“三十万大军隨我拔城!”
“辱我拓跋努尔者——杀!!!”
“戏我拓跋努尔者——诛!!!”
“敢骗我者!!!”
“灭族!!!”
怒吼穿透风雪。
无数战士挥舞著刀枪,发出震天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