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截袍角消失在楼梯口,苏未吟不用想也知道陆奎这会儿心里也多气,气完了还得给她请功,想想就痛快。
客套几句应付完一眾官员,苏未吟提步上楼。
落脚官驛,谁住哪个房间都有讲究,陆奎作为正使,住左上房,苏未吟为护军,便住右上房。
星落已经替她收拾好了房间,且备好笔墨。
苏未吟刚关上房门,星翼就从窗口翻了进来,“郡主,崔行晚已经由卫参军的人带走了。”
“好。”
苏未吟径直坐到桌案前,从纸下拿出一张极其轻薄的金栗笺。
金栗笺已经裁成適合飞鸽运送的大小,苏未吟沉思片刻,將需要传达的信息再三精炼,变成不算漂亮的小字落在上头。
讲完正事,手中毫笔悬垂的瞬间,有张脸见缝插针的钻进脑海,走马灯般的变换著。
从疏离冷峻,到温柔深情,其间偶尔夹杂著隱忍克制的委屈模样,通红的眼睛看得人心里泛酸。
比吃了山楂还酸!
黑眸间的清冷缓缓化开,漫成一泓软水,暖风过境,被明灿的日头照成细碎的琉璃。
笔尖舔过纸笺,苏未吟再落下三个字:六十九。
为了確保消息能顺利送达,苏未吟又拿出两张金粟笺,誊抄了两份一样的內容。
采柔送热水过来,见她在忙,放下热水退了出去。
晾乾墨跡,苏未吟將三张金粟笺交给星翼,“儘快送出去。”
星翼应是离开,苏未吟閂好门窗,將热水端到屏风后简单擦洗完,再换上乾净衣裳。
束好腰带,房门被人敲响,“小姐,吃饭了。”
苏未吟过去开门,中途拆掉头髮披著,散一散中间的湿气。
接过饭菜,苏未吟道:“別忙活了,赶紧回去歇著吧。”
采柔应了声“好”,走过去取下苏未吟搭在屏风上的脏衣裳,“小姐,方才我去看了眼吕守成。”
苏未吟坐到桌前准备吃饭,“怎么样?”
“傻了。”
苏未吟惊讶挑眉,“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真傻了。脉搏已经完全紊乱,急促零落,典型的雀啄脉。都不太认人了,一直在叨叨咕咕的说胡话。”
“都说些什么?”
采柔皱起五官,顶著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往外走,“也没什么,就一些乱七八糟的混帐话……”
吕守成被绑在后院柴房的柱子上,嘴用布团塞住,都还在含糊不清的嚷嚷。
好奇心作祟,采柔想听听他说什么,便扯出布团。
吕守成张口便骂,“……没良心的贱人,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卖到窑子里去了,横竖都是伺候人,伺候我怎么了?居然还想跑。是你自己找死,活该,我才不怕你……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