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柔掐住下頜,用力把布团塞回去。
显然,吕守成將她认成了扬。
不光她,听那意思,昨晚崔行晚披头散髮趴在茅厕墙板上,吕守成也是將她认成扬,所以才会被嚇成那个样子。
白托生人胎的狗东西,残害亲侄女居然还振振有词,这种腌臢话,他有脸说,她都不好意思转述,免得污了小姐的耳朵。
采柔走到门口,又转回来问道:“小姐……朝廷不会因为他疯了傻了,就从轻发落吧?”
苏未吟眼下嘴里的饭菜,放下筷子,极其认真的回答她这个问题。
“王法面前,论跡不论心。他犯下的是国法难容的罪孽,不是疯傻就能逃过的。”
虽然现在吕守成傻了,黑罗剎死了,眼下只有人证,缺少物证,但事过留痕,勾结山匪既是事实,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跡。
她相信卫凌空一定能找到铁证,將吕守成绳之以法。
有小姐这句话,采柔安心多了。
她与那个叫扬的姑娘素不相识,可既然知道了这个事,心里总惦记著替那个悲惨的女子討一份公道。
采柔走后,苏未吟三两下吃完饭,將空碗送去楼下,正碰上周显扬和他的隨从,一人抱著一盆油草从外头回来。
宽阔大袖用襻膊束著,露出精壮结实沾了些许泥土的小臂。
“苏护军……”
周显扬將瓦盆放到身前,有些无措的举著糊满雨后湿泥的手,硬著头皮向苏未吟拱手行了个礼。
除了觉得失礼,还有些心虚。
这些瓦盆可不轻,而且数量不少,他怕苏未吟不同意他带。
苏未吟看著他脚边的油草,语气淡然的询问:“需要多少?”
“采柔姑娘说,一天差不多需要这么一盆。”周显扬眸光闪亮,带著毫不掩饰的希冀。
苏护军都这么问了,应该是同意他带的意思吧?
“那就备个五十盆吧,我让几个人帮你一起挖,今天之內弄好。我再给你找个车。”苏未吟利落拍板。
她听采柔说过,王慎这种情况,一旦开始治疗,中间最好別断,否则再继续的时候药效会大幅度减弱还是怎么,她也没太听明白。
反正既然决定要带,那就准备充足一些,寧多勿少。
苏未吟当著周显扬的面,將事情交代下去。
头疼了两天的事,就这么隨著她的一句话迎刃而解,周显扬一迭声的道谢,用他的泥爪子接过苏未吟手里的托盘,“您歇著,我拿去洗。”
一高兴,连『下官』都不说了,直接自称『我』。
苏未吟淡然頷首,未多言语,转身回去睡觉。
周显扬目送她走上楼梯,清瘦的背影步步登高,竟如山岳般透出一股令人崇敬的坚实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