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楼楼高两层,此时灯火通明的矗立在繁华的十字街口。禁卫们先一步去到满月楼各处站点,然后清出整个二楼的包间。一个禁卫去到掌柜身旁站着,等着自己主子和几位大人的到来。掌柜面色紧张,却强撑着端起笑脸,如平常接待客人般。卫宇川松开了沈瑜,打前头领着众人走上二楼。小二早已在最大的包间里候着了。他进去后,先站在打开的六扇窗边看着底下的街景,而后回头看向陆续进屋的众人。待面具男子入座后,他才在旁边入座。沈曜一直冷着脸,拉着沈瑜在卫宇川和面具男子对面坐下。沈瑜眼神一直粘着卫宇川,待坐下后,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沈耀攥着,又痛又麻。于是再一次不顾场面的大声嚷嚷:“你放开我好吗!你总抓着我的手干嘛?你不要吃饭了吗?你不吃我也不吃吗?”沈曜抿紧着嘴唇,脸色黑沉如水,但在众人的眼神钉在他身上许久后,终于是松开了沈瑜的手。想威胁她不许摘面具,可又觉着太过明显,只嘴唇嗫喏着,希望这人自觉一些。小二先上了茶水和茶点,并说菜肴等会就上。沈瑜看着桌上的几碟精美的茶点,是有些想动筷子吃的。可她看着周围的人,都在说起窗外的夜景,和这新开的满月楼的特色。不由仔细看着这些人。除面具男子和卫宇川外,还有三个男子,年纪瞧着都不大,但明显少言。长相只能说端正,都没有卫宇川出色。于是她又看向卫宇川。因着她的视线太过明晃晃,卫宇川和其他几个人想忽略都不行。卫宇川点了点桌面,看着沈瑜笑道:“这满月楼的茶点味道不错,姑娘不若摘了面具,好好品尝一番!”沈瑜看着他不说话,因为她脑子里还在想,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怎么打扮。不知道摘下面具后,能不能惊艳到这个人。卫宇川见她不动,又问道:“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沈瑜刚要回答,沈曜就在地下又攥住了她的手。沈瑜侧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不想自己把名字和身份说出来。可只片刻,她又明白了。是觉着她的身份很丢他的脸,觉得她的名声很不好。可是她名声不好,怪谁?是十年前他和沈瑾冤枉自己,自己才背负了毒害嫡母的罪名,还在那诏狱坐了六年牢。她是无辜的,在这人禁锢自己的这些年里,她好几次撕心裂肺的同他争吵过。可他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一直回避这个事情。如果他真的觉得她罪有应得,那为什么还要对她好。如果觉得她是被冤枉的,又为什么不肯承认冤枉了她?。沈曜明明就知道自己冤枉了她!那他凭什么觉着她毁了沈家的名声?沈瑜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卫宇川,声音冷静的说道:“你有所不知,我是沈曜的母亲!”卫宇川正端着茶盏,用茶盖轻刮着茶沫,闻言顿时愣住。眼神愣怔又清澈。桌上的其他人也是如此。那面具男子刚要解下面具,听此,也止住了动作。他目光看向沈曜,十分不理解他这个表弟怎么能容许一个女人这样发癫。他仔细瞧着沈曜那张隐忍的脸。向来洞察人心的他,此时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沈曜到底是口味独特,与这小娘子做些恶俗情趣,还是真的脑子拎不清,治家不严?好半晌,屋里寂静的针落可闻。面具男子沉声:“你既是心思不静,便先离去吧。”这话是对沈曜说的,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赶他们走。沈瑜嘴角一直挂着浅笑,很满意沈曜被众人看笑话。可听那面具男子要赶他们走,她哪里乐意?“别呀!我和我儿还没吃晚饭,我们吃完晚饭再走啊!”她直视着那面具男子,语气似天真:“这都上茶水点心了,你怎么还不摘面具呀?”听她这般随意的说话,卫宇川咳了两声,示意她说话小心些,不要冲撞了面具男子。沈瑜也不是傻的,听得明白暗示。但她不想听。直愣愣的面朝那面具男子,就要他摘面具。面具男子只盯着沈曜,见他隐忍的面色不变,也不管管这疯癫的女人。忽的嗤笑一声。想着自己本来就是要摘下面具的,也不惧这疯癫女人窥见面容。他抬手摸向脑后的细绳,接着就摘下面具。屋内灯火澄亮,浅黄的灯光下,男子银冠束发,妖颜若玉。狭长深邃的眉眼轻扫过还带着面具的沈瑜,而后就下移到自己面前的茶盏上。他端起茶盏,用茶盖轻刮着茶沫,再浅抿一口。那是个仪态端方优雅,面容极为俊美的男子。可沈瑜却是没心思欣赏,待看清那男子的脸,便浑身僵住。她身侧的沈曜,自然感受到她的变化,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又握住。“崔昀野…”沈瑜嘴唇蠕动着,无声念着这三个字。对面的男人是崔昀野。多少年了?她只在出狱那天见过这个人。这个和沈曜一起害她入诏狱的人。刚出狱时,她满心怨恨,想要报复所有害过她的人。她也确实折腾的沈家家宅不宁,可还未有定局,前朝就战乱四起。爹爹也死在了战场。这天下风云变幻,她的敌人一个个身居高位。变成了她永远无法复仇的人。崔昀野更甚,是新朝的皇帝,她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人。所以早就不会想起了,如今却突然出现在眼前。卫宇川说道:“姑娘可是看愣了,觉着咱们公子比我还俊俏?”沈瑜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他这般打趣,崔昀野冷冷地斜他,而后继续啜饮着茶水。卫宇川稍微收敛神色,只是觉着好奇,对面那刁钻的小娘子,怎么见了皇帝,就突然老实起来了。难道是先前见过皇帝的面,知道这是皇帝?:()出狱后,她成为权臣表哥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