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掌柜亲自带着几个小二上来摆菜。满月楼的厨子同时为这一桌准备着,几道大菜端上桌后,又在外边点缀几道招牌小炒,席面瞬间变得有食欲起来。卫宇川拿起筷子,在白衣男子面前的菜肴上一一尝过。虽然已经有禁卫试过毒,但他觉得,和皇帝出行,还是稳妥些为好。沈瑜拳头捏紧,慢慢抽回被沈曜握住的手,然后拿起筷子,拨弄着面前的菜碟。卫宇川余光瞧见了,语气透着新奇:“姑娘是不是忘了摘面具?”沈瑜摇头:“我只是看看,你们吃吧,不用管我。”卫宇川淡淡的笑了笑,不再看她。小二给他们每人都斟上了酒,他拿起酒杯喝了口。知道那女子疯癫不正常,桌上的其他人也没再管她,只当她不存在,和其他人吃喝说笑着。许久后,沈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拿起筷子,只想这顿饭快些吃完,再快些带着沈瑜离去。至于沈瑜这般不摘面具,尴尬的坐在席面上,他觉着只要沈瑜安静待着就好,也不必吃什么东西了。沈瑜慢慢腰肢塌陷,坐的不那么直了,她望着面前的茶盏,心里既难受,又逐渐涌现愤恨。她余光一直看着对面,看那人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喝酒。很快,冲动的念头又起了。她这些年捉弄沈曜作惯了,现在另一个仇人就在对面。崔昀野是皇帝,可从在街上与她和沈曜相见时起,他就没有暴露身份。那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崔昀野的身份。只要她不摘面具就是了。她摸上茶盏下垫着的桌布,是绸缎面料的,还绣着暗纹,很是精致华贵。她慢慢摸上垂着的桌布边沿,那边沿还垂着流苏。她似等待的捋着流苏,一下一下,沈曜瞧见也只当她无聊。她的眼睛虽没直视谁,可余光一直观察着这一桌,尤其是对面的崔昀野。她看着崔昀野放下酒杯,而后骨节分明的手摸上筷子。看着他将筷子伸向他面前不远处的一道炙羊肉。在他筷子刚夹起羊肉的那一瞬间。沈瑜眼眸一眯。心道就是现在!她拽住垂下的桌布,那流苏被她攥的乱七八糟。下一刻,她突然弓着腰站起,手上猛地一掀桌布。一桌子的菜肴,便向崔昀野那边倾倒。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过突兀。没有人想到那个女人会突然发疯。这一桌冷的菜,热的菜,干的菜,湿的菜,全部往崔昀野和卫宇川身上倒去。在桌布重新落下后。崔昀野身上已经被鸡汤浸湿,红的绿的菜都倒在他穿着月白锦衣的胸前。菜汤也泼在他如玉的脖颈和侧脸上。卫宇川同样如此,他手里还捏着筷子,饶是他是上过战场,曾经单骑破阵,又和新皇一起立足朝堂,见过了大风大浪。此时突然被一女子泼一身菜,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沈瑜不敢看对面人的脸色,先倒打一耙的吼道:“明知道我坐在这里,你们吃饭也不叫我!故意冷着我,是不是看不起我啊?”“哼,我还不吃呢!”说罢,在沈曜也惊慌得不知所措时,她拔腿就跑。事情确实发生的很突然,隐在屋里屋外的禁卫,谁都没想到,一个女子会突然发疯。还是这样没有刺杀意图的发疯。待那桌布放下后,他们才身子微动,发觉自己坏事了。沈瑜如脱缰的野马,撒丫子往楼梯跑去。她余光看到黑暗中穿出什么东西,但她来不及去细看,只一个劲的踩下楼梯。桌上的众人听着那清晰的咚咚声,脸色菜色,却茫然不知所措。崔昀野面色些微狰狞,眼神黑洞的骇人,将筷子猛地砸在桌上。禁卫听着皇帝的动静,立马加快了速度,一把按住刚跑到楼梯转角的沈瑜。然后将她双臂反压在背后,带到楼上去。沈曜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朝被禁军压来的沈瑜走去。屋里很快出现了十多个身穿常服的禁卫,一人猛的推开他。禁卫径直将沈瑜押着跪到皇帝面前。卫宇川看看咸鱼,又看看皇帝,心道真是荒谬。这个女人真的是找死。可他莫名的不想这个女人死。他顾不上自个一身油腻汤菜,赶紧呼唤了小二进来收拾。小二早就听到动静了,可在门口看到里面突然多出那么多身材高大的男人,人止不住的害怕。这下听了召唤,便马上进来,一见狼藉的席面和贵人,又赶紧招呼同伴端来热水和巾帕。卫宇川扯过身旁未被波及的人的外衣,想给皇帝擦脖子和脸。崔昀野偏头躲过,眼神狠厉的扫过他,接着目光就落到脚边的被押着的女人身上。沈曜赶紧绕过禁卫,又上前来,不顾皇帝阴沉至极的脸色,将沈瑜的脑袋抱进怀里。他慌乱的说着:“对不起圣上!对不起表哥!她…她从小就有…疯病!她只是突然发病了!”“因着这样的人不配面圣,我才没跟圣上细说。”“我没想让她冒犯圣上的,我知她有疯病便一直想带着她离开的!”“请表哥饶恕她,她只是个有疯病的小姑娘,她也克制不住自己,她是无辜的…”沈瑜被禁卫逮住时就惊恐的说不出话了,这时知道了危险,人也乖绝了。她缩在沈曜怀里,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这崔昀野和沈曜关系那么好,有战一起打,有福一起享,应该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的。崔昀野拳头捏得作响,他自诩不是心胸狭窄之辈,甚少为难女子。可这次,他怎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的?疯病?有病就去死。他一字一句:“让开!”沈曜不放,嘴里还说着求饶的话,然禁卫却不管他,十分粗暴的将他扯开,然后同沈瑜一样,被押着跪于一旁。沈瑜失了依靠,此时怕的瑟瑟发抖起来。崔昀野睥睨着她,沉声厉喝:“把她脸皮揭了!”沈瑜面上还带着面具,禁卫不知是要揭了她的面具,还要揭了她的脸皮。但肯定是要先揭了面具的。于是二话不说,将面具直接扯下。:()出狱后,她成为权臣表哥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