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逸手拿着那份图纸,缓缓打开,当图纸全部打开的一刻,贺景逸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目色冷峻昭然,十分不善地抬头盯着钱思源,“这份图纸,你从哪得来的?”
“皇上讶异,臣又何尝不是,这是西北最后一战时,臣于大宛中军之帐中搜出来的。”钱思源甩开架着他手的侍卫,又恢复了神色。
“我大梁的军机都能泄漏,可想皇上身边早已不是密不透风,有人正虎视眈眈盯着您呢,皇上!”语毕,那如鹰似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姜珂。
姜珂机械般地转过头看向贺景逸,对上他幽沉的视线,心头一冷,他认出来了。
也是,他怎么会认不出她的字呢,他们一起抄过佛经,一起作过画,她的落笔习惯,她的字体,贺景逸怕是再熟悉不过了。
“皇上……”姜珂不自觉轻呼出声。
“是你吗?”贺景逸眼底晦暗难明,出言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但这种柔和带着些许克制。
“我说的皇上信吗?”姜珂脸色惨白如纸,充满了不自信。
“还是那句话,你说我就信!”贺景逸向姜珂走了一步,头也不转的看着姜珂的眼睛。
姜珂心中拉扯,她还不能有事,可……面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贺景逸,这一句“不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钱思源抢话道,“皇上,就是这个妖妃,不然谁能靠近这么机密的军机要件啊!”
“逸儿,这难道不是铁证如山吗?你还要包庇她到何时?”太后一如既往的给贺景逸压力,誓在将姜珂除掉。
“阿珂,你说啊!”贺景逸并不在意耳边的声音,他只是一味催促着姜珂,想要听到眼前之人说出那两个字。
姜珂死死咬住唇角,眼中尽是无助,她不敢说,也不能认,只得左右摇摇头,算是给了贺景逸答案。
“皇上,不可全信了这妖女的话!”钱思源依旧不放弃,还在咆哮。
“你闭嘴!”贺景逸一个狠厉的眼神投过来。
“纯妃说不是她,便不是她,这件事朕自会查清,至于你……”随即看向身旁侍卫,“拉下去,斩首之刑依旧!”
“皇上!皇上……”
钱思源的哀嚎不断,丝毫没有老将的从容,只有无尽的对生的渴望。
贺景逸抬手将姜珂的簪子正了正,“阿珂,你先在延福宫呆上几日,给我点时间,过几日便接你出来,你信我。”
姜珂点点头,眸中闪动着泪光,阿逸我自然信你,可是……你别信我。
此后,姜珂便呆在延福宫没有出去,这一呆就是十天。
贺景逸并没有下旨让姜珂禁足,衣食供给一如往常,甚至司衣署还为缝制冬衣来量过一回尺寸。但姜珂心里明白,这只是贺景逸留给她的体面而已。
十日间延福宫大门敞开,姜珂没有出去,贺景逸也没有来。
姜珂不怪他,那摸不着的,虚无的爱意怎么能抵挡住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证据,那可是通敌叛国的罪证。
姜珂坐在银杏树下小憩时,闭着眼睛,会忍不住在想,江山和美人,贺景逸究竟会怎么选?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她又笑着摇摇头,自己真是糊涂了,换做是她,也不会选美人,何况那人是贺景逸。
旁人自然也不敢踏足延福宫,宫里风声紧的很,一丝流言也无,果然,帝王之怒谁也不敢触动。
只有江雅彤时不时会来坐坐,说说宫里的趣事。
姜珂在延福宫的第五天时,阿依古丽带着人启程返回大宛,尼扎木骑着马来的,却是坐着囚车回的,江雅彤说,阿依古丽还想见姜珂,只是贺景逸的眼神幽幽冒着寒光,也不说允还是不允,吓得阿依古丽只得作罢。
这天,江雅彤又风风火火进了延福宫,一进门就牛饮了三杯茶水,南星手忙脚乱地又去沏茶。
姜珂难得露出笑颜“你慢着点,延福宫的茶水够喝。”
终于在第四杯下肚后,江雅彤坐了下来,“你倒好,躲在这里偷闲,忙得我脚不离地,前头刚送走阿依古丽,今天又送走了贺景朔。”
“也不知道贺景朔抽了什么疯,明明是大使,却不和阿依古丽一起走,非要耽搁几日!害我忙了一阵又一阵。”
姜珂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语,雅彤不知贺景朔为何要耽搁几日,她却知道。
前日晚上才见过了他,姜珂从没见过那样的贺景朔,之前的贺景朔总是运筹帷幄,小小年纪却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前日瞧着是真着急了,了解事情详情后,久久不见展眉,走时还留下一句,“你且安心。”
“哦,对了,之前他们兄弟二人好像起了争执,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后来贺景逸就说他欠人管教,该娶个媳妇收收心,为贺景朔赐了个婚。”
“赐婚?”姜珂有些吃惊,也没听贺景朔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