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出发吧!”女孩子紧紧抱住我,大声喊道。
热烈的潮水瞬间将我们捕获,天幕各色光彩流转、破碎复原周而复始。徘徊、奔逃千年的天空泰坦在阴影中流动,祂的影像在时光的漩涡中失真、撕裂。
风暴将我们抛出,湛蓝魔力包裹住我们的身体,让我们安稳落地。与此同时,天幕被暴烈魔力卷起的风暴完全撕裂,无处可逃的艾格勒坠落在底端的巨大平台。一声轰然巨响过后,我们脚下的高台坍塌了。
二次迸发的魔力卷起我们。原地卷起的漩涡消散后,我们矗立在艾格勒坠落的躯体之前,仰视着这尊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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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二日-晨昏之眼-永昼】
艾格勒是一头巨鸟。如此庞然大物,即便只剩下一只眼睛,也足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了。我们两个人站在祂的面前,渺小得像两只蚂蚁。
我感到十分的不适,艾格勒的身体内潜藏着两股对抗的意志以及一份极深的恶意。如果不是对情绪流动感知非常敏锐的人,恐怕无法立刻察觉出对方的异样。
我抬起一只手,将风堇挡在身后,对她轻轻摇头。
身前的泰坦支撑起身体,振翅掀起的狂风将平台堆积的碎石推翻、滚落至平台下的黄金熔炉之中。它们顷刻间融化,灰飞烟灭了。
“塞涅俄斯大人!”风堇大喊。
彼此撕咬的两股意志让这具庞大的躯体开始嘶吼,尖锐的鸣叫几乎震碎平台一角。我立刻掀起了魔力的风暴与之对抗,颈侧金环开始振动、发烫,漆黑的王冠于我掌心显现,自王冠迸发的魔力飞舞着扑向艾格勒的身体,重重叠叠的黑色绳索压迫着这怪兽庞大的头颅、脖颈、翅膀与利爪,迫使祂匍匐在地,无法挪动。
我与风堇谨慎地靠近,发现艾格勒扭曲的身体中有一股漆黑的血液在涌动。每当这股黑血流过祂的心脏,祂都难以忍受似的想要发出一声哀鸣。
“黑潮侵蚀了祂。”我淡淡评价道,“这是最痛苦的死法。”
漆黑潮水卷向生命的情景,我早已亲身体会过,因此内心没有太深的感触。
但是风堇并非如此,她小心地蹲下身,伸出双手,抚摸艾格勒挣扎的残躯。
她轻声说道:“艾格勒大人、塞涅俄斯大人,我是风堇,天空之民传承至今的血脉……我重返天空,来取走您的火种。过去的一千年里,您一定很绝望、很疲惫吧?一切都结束了。现在的我们团结在一起,对抗着即将到来的灾难。请您相信人的意志。您已经可以去休息了。”
随后,风堇站起身,坚定地对我说:“拜托你了。寻秋阁下,请结束祂的痛苦吧。”
挣扎的巨鸟拍碎平台,我们开始坠落。自王冠涌出的漆黑魔力狂暴地收束,瞬间将艾格勒的躯体撕碎、碾压。绽放出幽深光芒的泰坦火种从中显现,魔力推着它落入风堇的掌心。
女孩子紧紧抱着我,小伊卡贴在她的身旁,努力扇动背后的翅膀。风堇紧紧盯着飞速后退的城邦奇景,狂风掀起额前的粉发。
她大声喊道:“一百米之外,七点钟方向,那里的平台还完好无损!”
随着风堇落下的话音,魔力捞起我们极速坠落的身体,抛向天空中唯一的安宁之处。我抱着女孩子的腰,收回狂躁的魔力,稳稳落地。
王冠躺在我另一只手的掌心。它结束任务,化作星星点点散开、消逝,重新回到我灵魂深处沉眠了。
除我之外,魔王王冠与众魂域,只会回应足以影响文明存续的强烈心愿。
我曾体会过陌生人内心恐怖的恶意,知晓那会引发一场怎样可怕的灾难。因此,我不会让如此强大的力量落到那样的人手中。它们与我的灵魂紧密相连。
“呼……结束啦!比想象中还要快很多,说不定还不到半天呢。”风堇落到地上,长舒一口气,完全放松了下来,“不知道后面还要处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不过我的时间还很充裕,可以慢慢来嘛。欸……寻秋阁下,居然笑得很开心欸。”
“我应该经常笑才对吧?”我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毛,笑了一下。
或许是风堇高昂的情绪感染了我吧。
“嗯……其实比较少见哦?你会这么觉得,是因为绝大多数时候都和白厄阁下在一起吧。我马上要前往创世涡心归还火种,参加神性试炼,说不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寻秋阁下准备做什么呢?”她说。
我正在用魔法消除衣服沾上的血迹,听见风堇的问题,便脱口而出:“当然是回家吃饭啊。”
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完成工作的人,本来就应该回家吃上一顿美味、温热的饭菜,然后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定要在中途再加一件事的话,那应该是等待恋人回家吧。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事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结束战斗了吗?
fatec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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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萨尔莱斯的冬天来得早。第一只神山的鹿踏出雪地时,一年一度的祭祀日便如约而至。
我换了轻便的衣服,把双手衣袖卷起,便踩着厚厚的白雪,深一脚、浅一脚地登上神山。
同行祭祀的队伍蜿蜒到远方枯黄的草地里。茫茫天地间,只有两种分明的色彩。
神山是鹿们的领地。魔族并没有追求神明的爱好,鹿们信仰着的是终年落雪的卡萨山脉。
山脉静谧和谐,一代又一代的山之鹿在这里生长、衰亡。
他们是魔族的祭司,祈祷一年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