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越盯着祝阙随意握着自己胳膊的手,那手筋骨分明,紫红色的经脉纵横在冷雪一般的皮肉上,流动着勃勃生机。
这是这些天将将养出来的鲜活和肆意,不同于以前总是试图激怒自己,现在的祝阙做很多事都底气十足。
好像有点不把朕放在眼里了,苻越心想。
于是他捂住祝阙泛着凉意的手,开口时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坐回去吧,你身子弱,我陪他就是了。”
祝阙有些呆,他顺着苻越的力道坐下去,血色却逐渐漫到面上。
他很少被苻越这样哄过,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已经记不清了,中间隔了几十年,恍若。。。。。。不,是已然隔世。
手背的热度转瞬即逝,只有苻越挺直的背影,一如曾经。
“那白师父,皇兄你们二位请了。”
符凌将冰珠抛至半空,光华流动将白辞霜和苻越的脸照得清晰可见。
苻越面色沉重,白辞霜笑意盈盈。
“要为师让让你吗?徒弟。”
苻越一言不发直接动手,银白的不归沾上魔气呈现出墨色,剑锋映着光。
这一招烛灰见过,是隐杀。
无形的剑气爆开,连光华都扭曲了。
“我说皇兄的剑法怎么强悍这么多?”符砾当年被隐杀打断过一条胳膊,虽说后来在西北修牧秋重的功法治好了,但仍心有余悸。
逐霜带着红莲火撞过去,二者相触之地爆发一阵巨响,随后带着魔气、业火气的剑风将场地一分为二。
魔剑法与灼炎剑法不断地拆解,始终分不出胜负,场面陷入僵持。
长明宫有白辞霜布下的结界,因此没有破坏到皇宫,但是在场的诸人就苦不堪言了。
“师弟。”祝阙走到对面,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二人比试的烛灰道,“我在这坐一会儿,你要不要去我的位置?”
白辞霜的清正气和灼炎剑气显然比魔气和杀气更令祝阙舒服,与之相反,苻越的魔气、剑气更适合烛灰修炼。
合道境巅峰魔修和入劫境巅峰妖修过招的威力确实不是在座的几位可以挡住的,但这也是一个历练的好时机。
戾气和杀气更能锻炼自己的刀法,烛灰思索片刻同意了,他起身走过去。
待祝阙一撩衣摆坐下就发现左右空无一人,而对面座无虚席。
“。。。。。。”
“师父啊,看来你的衣钵只能由我来传承下去了。”
白辞霜听到这句话没绷住,师门不幸,我为什么要收这种徒弟?
他深吸一口气:“逐霜,焚万鬼。”
逐霜一分为十,九把细剑带着业火穿透层层杀气和魔气刺向苻越,热浪吹起他的衣摆,蒸干了桌面的酒液。
祝阙抓了一把扑面火气,这气息在他经脉间游走,好似把血肉里的暗伤烧了干净。
横欲海潮鬼,一剑焚万山。
银沉在祝阙灵府中蠢蠢欲动,每一分火气都让飞鸿影更加凝实。
他被剑意暖着,连刚才被苻越魔气引出的记忆碎片带出的锥心之痛都隔得远了。
他想起一条龙,一团光,那是在被千刀万剐之后,也有这种带着花香的力量拼凑起自己破碎的神魂。
而后他被压在冰冷的鳞片上,他挣不出去,与层层魔气渐行渐远。
他在花香和暖烘烘的光团里想起了爹娘,于是不自觉地细声道:“娘。”
那团虚弱的光静了一瞬,而后有轻笑声:“喊爹。”
他乖乖出声:“爹。”
“算了,欺负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叫我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