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稀松平常的周六傍晚,院子里的花墙不知何时恢复了生机,各色花苞争相冒头,半隐在翠绿的丛叶中。
鱼池填满适合种菜苗的赤玉土,叶用型番薯苗好成活,收获快,现下已然茁壮成长起来。
娄媮端着一盆淘米水,用改造后的小红勺精心浇水。水流从底部规律的孔洞流出,灌溉着每一处根苗,有些水滴汇在稍大的叶面上,晶莹剔透,反射出周围的一部分画面。
莫媛套着娄媮的灰色卫衣外套,罩着帽子,懒洋洋地窝在秋千椅里,拿叉子戳芒果和小番茄吃。一只脚时不时点地,借力晃悠自己。
厨房里传出一阵热闹的炝锅声,紧接着葱蒜爆香强势扑面而来,请出青菜下锅噼里啪啦的炸油声。
娄媮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去看懒成一摊的小崽。即便家里重新修缮过,厨房里新换了抽油烟机,也还是无法百分百避免油烟味外泄。
她担心莫媛闻见犯恶心,连水果也吃不下,那就糟了。
似有察觉,莫媛撩起盖住自己眼睛的宽大帽檐,勾唇朝娄媮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儿。
外边突然一阵叮铃,是单车拐弯进巷的提醒,娄子凊和赵冏放学回家了。
突然有一股活力注入似的,莫媛鲤鱼打挺支楞起来,蹬上洞洞鞋,捧着自己的水果碗一路小跑到大门迎接。
她特意跟吴婶多要了一把干净的叉子,留出一半水果没碰过。
第一个进来的果然是娄子凊,因为没预料到门口有人,生生把随着惯性推进来的单车端起来才没轧上莫媛的脚。
莫媛双腿并拢往后跳跳,举着叉子上圆润鲜红的小番茄,对面带疲色的娄子凊试探性送了送。
惊讶还未收住,惊吓接踵而来,娄子凊摆摆手,快步绕过莫媛去停单车。
“我不吃!”娄子凊一边走得飞快一边摇头,在玄幻换完鞋喊道,“我晚饭也不吃了!”
莫媛沮丧地把小番茄送进自己嘴里,转身一看,赵冏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用洗手液洗好手,按着轮椅两侧扶手非常急促地跟娄媮亲了一下。
“……”真别闹了。
严格来说,娄媮感觉自己是被啄了三口。
“诶,”娄媮伸手挡住极具力量感的嘴,“这小子今天没事吧?考差了?”
赵冏顺水推舟吻吻娄媮的掌心,握在手里揉:“没,我对过答案,他最近进步挺大。”
“懂了,我打算助攻一下,起码这俩人得对对账。”娄媮捏捏赵冏指腹的薄茧,让他先进去。
赵冏会意,进去前眼神罕见地在神游天外愁绪万千的莫媛身上停留两秒。
“晚上等我。”
视线交汇,娄媮见莫媛的食指横着指向娄子凊离开的方向,然后竖起来摇了摇,做出一个哭脸,最后点点自己心口。
看懂了,问的是娄子凊这反应真不是讨厌我吗?
吴婶掐着俩人回来的点做好饭,见娄子凊真不来吃,有些担心。
“真不叫小凊吃啊?辛苦一天,不吃点撑不住吧?”
娄媮吃得香,给吴婶夹去两块牛肉宽慰道:“兴许是累了,饿的时候他自己会下来找吃的,不用管。”
吴婶还是心有余虑,用保温饭盒留出一份,才肯继续吃。
莫媛趴在桌边,筷子在碗里扒拉来扒拉去,眼睛不安分地滴溜转着,嘴角微微下压,几根生菜被搅得一团糟,一口没吃。
娄媮当没看见,泰然自若吃着赵冏剥好的久违的油焖大虾,她要狠狠记住这番美味,下次再吃不知何时,希望来点辣椒谢谢。
直至晚上九点半,楼上那位雷打不动没有下楼吃饭。
大家都在客厅里,娄媮在背诵政治大题,吴婶在追催人泪下的韩剧,莫媛在一边听广播剧一边玩造景贴纸。
二十五分钟一集来回拉进度条听了一个多小时,贴纸目前进度是一个柜子的百分之五。
娄媮不忍拆穿背影就差没写上“心不在焉,鬼鬼祟祟”几个大字的莫媛,合上提纲,给赵冏发去暗号。
两分钟后,赵冏踏着稳健的步伐下楼喝水。
莫媛以为是娄子凊,抑制住转身的冲动,紧张地抓着镊子面对桌子上所有物品来了一套眼保健操。
“他真不吃啊?”娄媮略带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