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朝着储藏室内,朝着那依然在疯狂作响、铃声已经变得嘶哑急躁的老式电话的方向——那电话显然在交汇厅的另一个角落——步履沉重而稳定地走去。
它穿过了储藏室门口的光带,身影重新没入相对昏暗的交汇厅中。
脚步声渐渐远去,朝着电话铃声的方向。
捌萬没有立刻动作。
他依旧隐藏在化学桶后的阴影里,耐心地等待着,倾听着。
电话铃声在响了大概七八声后,突然戛然而止。
并非被接起,而是如同被凭空掐断。
紧接着,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听筒被放回座机的声音。
然后,是那个沉重、僵硬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朝着远离储藏室、朝着交汇厅另一个出口的方向,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
又等了足足一分钟,确认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捌萬才如同融化的冰,悄无声息地从藏身处滑出。
他没有去看门外,而是先快速扫视了一遍这间储藏室。货架上堆放着早已干涸凝固的清洁剂桶、老式的鬃毛刷、铁皮水桶、成捆的灰色抹布……
一切都蒙着厚厚的灰尘,但款式都透着年代感。在一个角落,他甚至看到半张被揉皱后丢弃的旧报纸,头条标题只剩模糊的
“……海域演习……”
几个字,日期完全看不清。
“哥……你对这里。”徐七千的声音在意识里微弱地响起。
“别问。”
捌萬打断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但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小心地回到门口,侧耳倾听,又透过门缝观察。
交汇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几张金属桌椅和天花板上惨白的平板灯。
刚才倒地的椅子也恢复了原状。那只白色的陶瓷杯子还放在桌上,杯口早已没了热气。
仿佛刚才的一切,连同那刺耳的电话铃和僵硬的船员身影,都只是一场逼真的幻觉。
但捌萬知道不是。那手套上的绣字,那旧制服的款式,这储藏室里的物品,还有报纸残片上的只言片语……都在印证他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和判断。
这艘空船上,叠加着不止一层时空。
他们需要更小心,因为这里的“异常”,不是“怪物”,而是——
“它。”
“它知道我回来了。”
他闪身出了储藏室,没有再看交汇厅,而是果断选择了与那僵硬脚步声消失方向相反的、第三个出口——一条向下倾斜的、灯光更加昏暗的楼梯。
必须找到更核心的东西,或者……找到离开这多层“倒影”的办法。
而在他们身后,那间空旷的交汇厅里,惨白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极其轻微。
固定在金属桌脚的那张旧椅子,无人触碰,却自己极其缓慢地……旋转了微不可察的一度。
仿佛有无形的“乘客”,刚刚落座,正等待着永远不会响起的下一通电话,或者永远不会归来的“船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