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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第1页）

云海之上，金阙巍然，琼楼玉宇在九霄晨光中若隐若现。

古呈神霖的遁光自下界破空而来，落在南天门外，衣袂翻飞，灵力仍带着下界战场残留的燥热与戾意。

守门天将见是他，神色一凛，却未阻拦，只是垂首躬身：“古呈神君。”

古呈神霖冷着脸掠过，步伐急促，每一步都踩在云阶之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知道，今日之事搞砸了，瞒不过天庭耳目，更瞒不过神尊，亏他信誓旦旦说要擒拿鲛人族，都怪那几人阻拦。

琼华殿内，凌霄宝殿之上，金柱盘龙，云光缭绕。殿门半掩，内里却静得骇人。

古呈神霖停在殿门前，指尖微微收紧，压下心底翻涌的烦躁与不安，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神尊。”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一丝尚未散尽的戾气。

殿首宝座之上，神尊垂眸俯瞰，眸色深沉如古潭，不见喜怒。座前云光缭绕，将他的身影衬得愈发高远冷漠。

良久，神尊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重，却如雷霆在殿中炸响：

“你可知罪？”

古呈神霖背脊一紧，指尖微微一颤，却仍旧咬牙道：“臣……行事有失分寸，惊动下界，引来非议，愿领责罚。”

“只是‘行事有失分寸’？”神尊俯视着他，目光比殿外寒云更冷，“是你要自请下界绞杀鲛人一族，本尊同意了。”

古呈神霖喉结滚动，低声道：“是。”

“结果呢？”神尊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钝刀，一寸寸磨在他的心上。

古呈神霖的指尖猛地收紧，指节发白，额前青筋微跳：“臣也万万没想到，区区鲛人，竟有那么多人守护。”

殿内一片死寂。

“还有旁人参与？”神尊缓缓开口，“你没有带天兵一同下界吗？”

古呈神霖背脊绷得死紧，仿佛随时会被这股无形的威压碾碎。他咬牙，声音低哑：“是臣无能，本以为一人足矣……”

“无能？”神尊冷笑一声，“你可知那鲛人身上，牵扯着多少因果？你可知，你这一失手，会让多少人因此多生事端？你让天族颜面何存？”

古呈神霖喉头一紧，他当然知道。

且那鲛人并非凡物，身上隐隐有上古水脉的气息，一旦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足以搅动一方水域，甚至影响下界灵脉。

他本以为，以他的修为，对付鲛人，绰绰有余。

“对方是谁？”神尊问。

古呈神霖反应过后，像是找到一个发泄口，沉声道：“总共四人。妄瑾尧，狐妖洛济菡，还有——微生临钰和陈冀浔的女儿。”

“陈冀浔的女儿？”神尊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终于从高座上落下，第一次正眼看向古呈神霖。

“是。”古呈神霖抬眼，语气笃定，“那丫头会陈冀浔一脉的符法，阵法根基也与当年的陈冀浔极为相似。不会认错。”

神尊垂眸，指尖在宝座扶手上轻轻一敲，似在回忆什么。

他隐约记得，当年还曾为陈冀浔未出世的女儿亲赐封号——“霁月，寓意霁月海东悬秋霜，照破蒙昧横津梁。”只是后来陈冀浔被贬，那一脉的名字，也一并从玉册上抹去了。

殿内云光翻涌，半晌，神尊才淡淡开口：“妄瑾尧呢？他为何会护着那鲛人？”

古呈神霖压下心头那股不甘，冷声道：“妄瑾尧自称是受故人所托，要护那鲛人周全。臣与他交手之时，他明言——若天庭执意要取鲛人，便是与他为敌。”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其余人也就罢了，妄瑾尧身为天族仙君，竟也护着那鲛人。臣也是看在同为天族的情分上，才没有当场与他翻脸。”

“看在同为天族的情分上？”神尊轻轻重复了一遍，“你倒是会给自己留余地。”

古呈神霖心中一凛，忙低头道：“臣只是不想让天庭与妄瑾尧一脉的矛盾彻底激化。毕竟妄瑾尧在天族中尚有不少旧部。”

神尊垂眸，视线仿佛穿透了殿顶云海，落在遥远的东海之渊：“天族仙君护着鲛人，微生临钰和的陈冀浔的女儿也出手相助……古呈神霖，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又将不平了。”

古呈神霖垂首：“神尊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