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影“嗖”地从芷溪身后窜了出来,落在药案上。
是禾姣。
她的眼睛却不再是往日清亮灵动的琥珀色,而是一片死水般的灰,瞳孔缩成了一个极小的点。
“陈令璇。”她开口,声音尖细而陌生,完全没有平日的娇憨,“你还敢回来?”
令璇愣住了:“禾姣?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芷溪忽然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说你这个骗子,根本不是爹爹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令璇脸色一沉,“芷溪,你到底怎么了?”
“我胡说?”芷溪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像被人牵着线的木偶,“那你倒是说说,你姓什么?你是谁?”
令璇抿唇:“我姓陈,陈令璇。”
“陈?”禾姣尖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堂内回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你也配姓陈?”
令璇目光一凛,压下心底的不安:“你们到底在闹什么?是谁对你们下了咒?”
“咒?”芷溪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直直看向她,“我们好得很。”
她一步步走向令璇,步伐稳得近乎机械:“倒是你,来历不明,却偏偏顶着‘陈冀浔之女’的名头,享受着崇岚宗少宗主的尊荣。”
“你胡说!”令璇沉声打断,“我自小在崇岚宗长大,父亲亲自为我取名——”
“别装了,我们已经知道真相了。”芷溪忽然抬手,指向她的脸,“那你说说,为什么你根本没有灵力?你的灵力都是偷来的!”
令璇怔住。
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狠狠拽了一下,疼得她眼前一黑。
“你不记得了?”
禾姣跳到她面前,灰败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你什么都不记得,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爹爹的女儿?”
“你根本就不是。”芷溪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刀,“你是个骗子。”
两句话在狭小的堂内来回回荡,像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死死拽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向无底深渊。
微生临钰的手轻轻搭在令璇肩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安慰道:“令璇,我相信你。”
令璇没有回答。
她的脑海里乱成一团,那些被人刻意压下的片段,此刻像被人一把扯开了口子——
雨夜、冰冷的手,还有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这是我们的孩子,好可爱的女娃。”
“她长得像你。”
“……这个名字好听,从今你就叫——”
那声音在最关键处戛然而止,像被人硬生生掐断。
记忆像被撕开一角,又被人粗暴地按回去,疼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令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指尖死死扣住衣袖,指节泛白,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你看。”禾姣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你自己都在怀疑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连自己的过去都记不清。”
芷溪缓缓抬手,指向堂外,声音冷得像一块冰:“你走吧,陈令璇。”
“百安堂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