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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晨熹(第1页)

第一卷尘光微启

前文:悬坠交错

“同学!冷静!千万不要做傻事!”

嘶哑的呼喊被狂风撕碎,像枯叶般卷过天台。罖尘的半个身子已探出楼顶边缘,运动鞋的鞋底蹭落几粒碎石,在十几层楼的高空划出无声的轨迹。他听不见楼下消防车刺耳的警笛,也看不见安全气垫那抹刺目的橙红。城市在脚下铺展成一片模糊的光海,而他的眼前只有任庄村永不散去的铅灰色晨雾——

同一时刻,H大设计教室内,任千慧的刻刀猝然脱手,在即将完成的模型上划出一道突兀的伤痕。

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失控地狂跳起来。她扶住桌沿,视线里炸开一片雪花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台闪着雪花的旧彩电前。

然后她看见了——

一个少年站在悬崖般的楼顶,单薄的外套快要被风扯成破碎…些片段此刻都化作锋利的玻璃碴,扎进她的胸腔,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一定要活下去。”她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指尖在模型纸上划出凌乱的刻痕。这句低语轻如叹息,却重若千钧。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数个相似的清晨。

天台上,心理老师的声音像一碗温热的玉米糁粥,在寒风中散发着微弱的热气:“罖尘,你的名字是清晨的露珠,清澈,干净,折射着整个世界……”

他涣散的眼神微微闪动。露珠?他想起的是村小院子里那个用砖石粗糙砌成的雨水池,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枯叶和细小的孑孓,从来映不出完整的天空。

可就在这混沌的绝望中,一道陌生的星光劈开了阴云…。这不是他的记忆,却如此真实地在他的脑海中映现。

掌心的旧手机突然震动,“妈妈”二字在碎裂的屏幕上固执地闪烁,如同黑暗中唯一的萤火。

“小尘……”电话那端传来带着哭腔的熟悉乡音,“妈心口疼得厉害,针扎似的,慌得不行……”母亲絮絮叨叨的关切穿透呼啸的风声,平凡琐碎,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母亲咳嗽的间隙,他仿佛又听见了那个来自远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苦难从来不是独一份的……只要我们还在呼吸,路就会在脚下延伸。”

此刻,任千慧的日记本在几百米外的教室里摊开,新鲜的墨迹在灯光下尚未干透,字字句句都散发着生命的热气。

消防员扑上来的瞬间,罖尘松开了紧握的栏杆。

下坠的失重感与九岁那年从井口打出的冷水扑面时如此相似——都是刺骨的冰凉,都是濒死的窒息。只是这一次,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感觉到有人紧紧攥住了他龟裂的掌纹,随后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致不知名的你,或是我自己:

请,务必,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看到明天,那片未知的、可能同样壮丽的晚霞。”

第一章平行晨熹

深秋的清晨,是被一阵熟悉而执拗的诺基亚经典铃声,和村中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共同唤醒的。那铃声不像入侵者,更像一个准时的老朋友,轻轻搅动着任庄村上空尚未褪尽的夜色。九岁的任千慧就是在这一片熟悉的嘈杂中,睫毛颤动,从梦的边陲缓缓归来。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屋顶,几只麻雀却不在意,在光秃的枝桠间轻快地跳跃,啄食着昨夜风摇落的草籽。

千慧在自己那张窄小的木板床上睁开眼。意识回流,第一个感受到的是身下旧棉褥熟悉的支撑感,虽然不厚实,却妥帖地隔绝了秋夜的寒意。她动了动,床板随之发出一阵绵长的“吱呀”,像是同样在舒展筋骨。早已是清晨的一部分。

她侧过头,耳朵捕捉着隔壁的动静——一片寂静。奶奶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没有响起。她心里那根绷了一夜的弦,稍稍松弛了些。一股白蒙蒙的哈气从她口中呼出,在清冷的空气里短暂地画了个圈,又消失了。她希望奶奶能一直这样安稳地睡下去。

坐起身,糊着旧报纸的窗棂透进微光,足以让她看清床尾那件叠放整齐的粉色运动外套。那是姐姐的旧衣服,洗得颜色发白,袖口有些起球,但很干净。她穿上它,空落落的,需要把袖子仔细地挽上一道。床下的蓝色运动鞋,鞋头张着细小的“嘴”,那是父亲用烧热的火钳小心翼翼烫合过的,留下一个硬硬的、略深的印记。走路时,那里会轻轻硌一下脚趾,提醒她这双鞋的“履历”,也提醒她,父亲总在用自己的方式,维系着这个家。

她趿拉着鞋走进堂屋。母亲已经在灶台前忙活了,佝偻的背影被跳跃的灶火勾勒出温暖的轮廓。旧彩电开着,早间新闻的主播声音低沉,混着玉米糁粥“咕嘟咕嘟”翻滚的声响,构成了一首平淡的晨曲。

“起了?”母亲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灶火熏烤过的暖意和一丝疲惫。

“嗯。”她轻声应着,像怕惊扰了这份忙碌中的宁静。

推开堂屋门,深秋的凉气迎面扑来,她缩了缩脖子。院角那口老压井沉默伫立,井身的锈迹像是它的年轮。她双手握住冰凉的铁杆,用上全身的力气,整个身子几乎吊在上面,一上一下。“嘎吱——嘎吱——”,这声音沉重而富有节奏,是唤醒村庄的鼓点之一。几次往复后,清冽的井水“哗”地涌出,砸进石槽,溅起冰凉的水花。她捧起一掬扑在脸上,刺骨的凉意瞬间席卷了每一根神经,睡意被彻底驱逐。窗台上,牙刷斜插在杯子里,牙膏皮被卷到最底,她用力挤出一小点,站在墙根下,仰起头,让那点廉价的薄荷清香在口腔里弥漫,带来一种清爽的仪式感。

早饭摆在那张被岁月浸染得油亮亮的木桌上: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半个凉馒头,一小碟咸萝卜干。她安静地坐下,小口吹着粥面上的热气。屋里只有新闻模糊的播报声、碗筷轻微的碰撞声,以及里间奶奶平稳的呼吸声。她喝着粥,思绪却飘到了今天的语文课上,那个“鼎”字,最后一竖总也写不直,像根歪斜的筷子,让她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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