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电子签收板和笔,流畅地在屏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潇洒有力。
快递员将纸箱递给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配送小车。
整个过程迅速、普通,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是这座城市里每天发生成千上万次的日常一幕。
但安室透的手指在接过纸箱、指尖无意中擦过纸箱侧面某处时,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无比自然地掩饰过去。
那里,有一道用透明胶带仔细贴住的、极其细微的划痕。
不是运输途中常见的挤压或磨损痕迹,其角度和力度,更像是有人用特殊工具,刻意留下的、某种约定好的标记或防伪识别点。
他脸上笑容不变,抱着纸箱回到店内,对好奇看过来的店员解释了一句“订的咖啡豆样品到了”,然后径直走向后方的员工休息室。
反锁上门,拉下百叶窗,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声音。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紫灰色的眼眸变得专注。
他没有急着拆箱,而是先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反窃听探测器,快速而熟练地在房间各个角落扫描了一圈。
确认安全后,他才从工具箱底层取出专业刀片。
沿着纸箱侧面的接缝处,他用刀片小心而精准地划开胶带,没有破坏任何可能的指纹或纤维证据。
纸箱里面没有商品,没有缓冲材料,只有寥寥几样东西:
一部老式的翻盖手机,纯黑色外壳,没有任何品牌标识或型号标记,光滑得像一块黑色的鹅卵石。
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普通的白色便笺纸。
他展开,上面是用黑色钢笔手写的一行字迹。
字迹优雅流畅,但笔画转折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明日午后三时整,港区三丁目儿童公园,东侧第三张长椅。单独前来。有关于“卡尔瓦多斯”情报及“雾岛莲”真实背景之线索,可供交换。勿带尾巴。】
以及,一朵已经彻底干枯、被压得扁平、颜色变成暗黄褐色的……白色小苍兰。
安室透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朵干枯的花上,眼眸深处,冰冷的风暴在无声地酝酿。
小苍兰。
又是这个意象。
和今天上午,“花时”花店送往“漩涡”咖啡馆后门的那束“礼物”,是同一种花。
这绝不可能仅仅是巧合。
他拿起那部老式翻盖手机,按下侧面的开机键。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没有任何运营商标志,没有欢迎界面,只有一个极其简洁的、显示着时间与信号格的待机画面。
他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号码,没有姓名,只标注着一个孤零零的字母:【M】。
安室透的手指在冰冷的数字按键上悬停了数秒,指节微微绷紧。
最终,他还是没有按下拨出键。
在没有完全确认对方身份、意图和是否被监控的情况下,贸然联系是愚蠢的。
他将手机和那张便笺纸重新放回纸箱,然后拿起那朵干枯的小苍兰,端详了片刻。花瓣已经完全失去水分,脆弱得一碰即碎,但形状依旧勉强可辨。
他将它轻轻夹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封面是普通黑色皮革的记事本内页中。
接着,他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