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后边的老乞丐似乎有些眼馋云筑也能坐下吃,嘴里不自觉地嘟囔了两句,结果被沈筠狠狠瞪了一眼。
瞪完他,沈筠的视线转向直勾勾盯着菜盘的江生:“布菜。”
“哦。”
江生答应一声,赶紧也走上前,拿起筷子夹了颗虾仁,紧接着不知怎的,就喂到了自己嘴里,他嚼了好几口才反应过来,看着沈筠的目光有些尴尬。
沈筠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正巧戏台右侧的角落里,有人端着菜肴顺着阴影走出来,她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问江生:“是从那个地方进到后院吗?”
江生顺着看过去,点点头:“两边都有门的。”
云筑也一直注意着下面的情况,闻言也不禁皱起眉头:“沈姑娘,这里的人太多了,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摸过去的。”
确实,闲云间的侍者走动时大多躲在不显眼的角落,才显得厅里空旷井然。
可要是细看,走动的、打扫的、传菜的…
这闲云间里的侍者几乎比楼下的客人还要多,这哪能跑去后院找孩子?
沈筠有点烦闷,回头看见两个小乞丐只吸溜口水,就抢过江生手里的筷子,端起桌上的小碗,胡乱夹了碗冒尖的菜放到桌边示意他们来拿。
而后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潜鱼行上,云筑给她讲过的关于蒸羊宴的事。
——一起动手杀了,两个人背同一条人命,同做坏事,同食人肉。
沈筠把筷子又塞回江生手里:“江生,你到底见没见过这个所谓蒸羊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生刚夹起一块羊肉,被猛的点了名,啪唧一下掉进了旁边的汤里,牛乳般颜色浓汤里立刻飘起曾油花。
“我哪能见过呢?我们水黾都不准进前厅的,我就是听说呢嘛。”他急急忙忙地解释道:“而且这个东西也不常有,好些年才有一回呢,都是私下里办,当成八卦传出来的嘛…”
沈筠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那有没有可能,这个羊要活着被送出来,由办蒸羊宴的人亲自杀,当面蒸煮。”
话音落下,江生连筷子都拿不稳了,吓得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旁边的云筑却眼睛一亮:“沈姑娘,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把孩子带到这里来?”
“对。”沈筠点头,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按你的说法,所谓蒸羊宴本身不是食物,它更像是一种仪式,既然是仪式,就该亲自执行,只是端上碗肉,吃上一口便算作蒸羊宴岂不是太随便了?谁知是不是拿别的东西滥竽充数?”
云筑听着,也觉得有理,一个头刚点下去,却见沈筠忽然间眸色一凛。
“沈姑娘?”
他下意识唤了一句,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看见中间那个穿银色长衫的人了吗?”沈筠略略埋下头,将大半张脸缩在围栏下,只露出一双冷意惊人的眼睛:“他是曹寿。”
瞬间,云筑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就是曹寿?”
话音刚落,身边忽然又“当啷”响了一声,沈筠和云筑两个紧张到浑身紧绷的人不由得心里一激灵。
一回头,看见又一次掉了筷子的江生正一脸尴尬,对着两双神色紧张的眼睛咧了咧嘴角,没笑出来。
“你能不能行了。”
沈筠骂骂咧咧地把那筷子捡起来,捞起云筑身前的小碗又胡乱地捞了一碗,随后往他手里一塞:“上一边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