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香清晰地回忆起往事。阳太在美香追忆过去时,摆出捂着鼻子的姿势,对房间里拼命工作的横尾颇有兴趣。
“感觉我好像有点适应房间里的臭味了。”
“你适应能力挺强的嘛。”
横尾说着将橱柜里拿出来的相册递给阳太。
“你能帮我把这个给你妈妈吗?”
“妈妈给你!大哥哥让我给你的。”
阳太直接冲到美香的身边,美香翻看起横尾发现的相册里的照片。
“是濑户大桥,应该是妈妈和同事去员工旅行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她还是准看护师,戴着护士帽呢,和以前的南丁格尔有点像。哇,里面还有胶卷呢,这么看我和妈妈还是挺像的。不过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呀。”
面对不断出现的充满回忆的物品,美香露出了烦恼的表情,又有些高兴。
“算了,就算只是看一遍也有意义。”横尾看着美香,静静地自言自语道。
大部分客户委托业者清理时,就已经做好舍弃一切的心理准备了,毕竟自己没法清理。面对业者的时候会顾忌一些,不会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
横尾深切地理解死者家属的心情。家属不可能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带走,绝大多数东西最终还是要处理掉。可是横尾特意温柔地将回忆交给家属,要是对方愿意接受,便会传递给其他人。CD、唱片、儿时画的画、以前用过的教科书,最终都会变成垃圾,确实可以不用给家属过目就处理掉。然而,哪怕只是让家属看一眼,让他们觉得怀念,能回忆起父母年轻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足够了。有这样的一天就可以了,这才是横尾心中的遗物处理。在他的特殊清扫现场,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横尾从两叠(2)大小的橱柜中取出塑料盒,里面放着塔罗牌、扑克牌和许多纸张已经变色的漫画。
“妈妈,这些都是你的吗?”阳太问美香。
“是啊,这个是《Ribon》杂志附赠的塔罗牌,我一直舍不得扔呢。还有《金田一少年事件簿》和《恋爱目录》,折原美都(3)的也有好多。好怀念啊,我以前很喜欢折原美都的。”
美香似乎回到了过去,眼眶有些湿润。
“妈妈,你还记得这个便当盒吗?”
“我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每天上学时带的便当盒,七五三节穿着红色和服在附近照相馆照的照片,幼儿园的毕业证书,每年班会的照片,初中乒乓球社团活动用的名牌,成绩单,书桌下贴的棕色的世界地图,亲戚用结婚典礼照片做的电话卡和磁带,美香高中在麦当劳打工时的名牌,需要直接把房租给房东时留下的房租记录本,美香上驾校时的合影。横尾从垃圾中拼命挖掘出这些东西,再交给美香。美香一个个接过来,踏上看不见的回忆的足迹。这是一段充满奇迹的时光。
阳太拽着横尾的衣服下摆。
“我给妈妈看了便当盒,她说还记得。”
“是吗?”
横尾大汗淋漓地对着阳太露出微笑,又重新投身于垃圾之中,继续拼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