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两个东西都重要。因为“画什么”跟“怎么去画”在现代主义的语境下,虽然说起来是两个东西,但是实际上是一体的。比如有的时候看到一些人形的东西,例如受伤的脸的状态,你之所以这么认知它,肯定跟你具体的创作方法有关系。
Q:当时您的这种尝试是纯粹在形式语言上对一种新东西的学习还是有一种反叛的情绪在?
A:肯定是反叛。因为对我来说,本身我就不喜欢特别具象的内容,我也很难说它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可能是自身性格或态度的原因。
Q:在您的作品里会不会出现一些黄桷坪的标志性物象?
A:没有,我对那个没什么兴趣。我做作品的动机会变得越来越简单,其实还是在找一个能够说服我做下去的理由,这个理由肯定是为什么你要用这个材料来做艺术,艺术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问题?我觉得这是做作品的动机。因为这些问题就涉及了很多很多小的问题,关于身份或者是文化的这种逻辑、背景之类的。它可以填充你的一些问题,但是一些大的问题,它可以变成你创作的动机。具体的,每一幅作品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作品,我觉得我从来都是这样的,因为我很难设定去做一系列的东西,但也可能在某个阶段做的东西都很相似,我很难先入为主地去计划一系列的作品。这也跟我创作的方法不一样,我很难有一些预设。但有种预设你肯定要有,比如你该如何去寻找你的创作动机。
Q:您是如何看待作品的具象和抽象问题?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边界?
A:其实如果我们现在从文字的角度去看艺术史上的抽象,比如说康定斯基,它一点都不成立。你现在看他那些所谓抽象的作品其实只是相对于以前的那种很具体的、有人物的作品来对应比较的。其实你看他的画面中也有很具体的一些形象、符号,或者其他一些东西。所以我没有很在意那些所谓抽象跟具象的大关系,因为我觉得无所谓(图1)。
Q:看您以前的采访,您有提到过“艺术应当粗鲁一点,要有同情心,要有强烈、直接和随心所欲的语言”,那您说的这些出发点对照的是整个社会还是个人呢?
A:还是跟自己的创作有关系。比如说“粗鲁一点”,有的时候你太精致了就会缺少力量。你画很仔细的工笔会很有意境,但是当把有意境的东西放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会很难去感受到一种力量,反而越简单粗糙的东西,会有更直接的力量。其实我说的还是很随机的,但它对应的可能是一种艺术的感觉,我到底想要的是一种什么东西?我觉得可能是偏粗鲁一点的。
图1《谁为自己辩护》杨述综合材料、布面丙烯2102016年
Q:您的作品很多都是无题,那这是不是也体现了一种您对绘画比较随机的态度呢?
A:因为很多作品,特别是绘画作品,是完全没有经过设计的,你很难去做一个命名。但有些我命名了,因为那种命名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会作为一种引导和标题,而且我觉得那些很认真命名的作品,其实观众也很难去追踪到它的真实信息,就像杜尚的很多作品,你都不能用名字去对应。
Q:在色彩方面,您个人好像比较偏爱粉红色?
A:粉红色好像比较刺激一点,并不是因为在灰暗中比较突出,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但有的时候也想跳出这种结构。
Q:您能解释一下“架上绘画”这个词吗?因为这个词好像不是特别容易被定义。
A:好像没有这种说法,绘画就是绘画。在欧洲,大家定义艺术的时候也没有太多地从媒介的角度想问题,是看你的整个创作跟艺术发展之间的关系,也是从你的绘画中判断是否具备某种当代性。比如影像作品,它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你也可以看出传统影像和当代影像的区别。在西方,大家都会这样来判断问题,不会完全从媒介的角度来考虑。但是反过来说,你自己的创作一定不会从很传统的角度去做,一定是从一个现代的或者当代的艺术家的角度去进入。好像没有“架上绘画”这种说法。并不是说做了一个现成品的装置,你的思想就领先了。因为媒介在现在已经变得很平面了,它不会那么绝对,有些很平面的作品里面也会涉及一些很独特的方法。另外,艺术家现在都很自由,他会选择各种各样的方法把媒介糅合在一起,不管是从材料还是空间的角度,我觉得主要还是从这些方面去看。
Q:您在创作中的心态一般是什么样的?
A:我觉得还是要思考,思考问题。如果你不思考问题,就没有创作动机了,就只是复制或者按照一种惯性去创作。
Q:您的很多作品中出现了一些词语,是有什么含义吗?
A:没有什么意思。当时那段时间是2008年前后,我觉得是非常简单地需要一些符号类的东西来暗示,这些符号跟绘画本身有关系。当时还想弄一个涉及声音的作品,观众一看到这个作品,它就会发声,可以把观众带进一种情绪里面。这是当时的一些想法,也没想过所谓的增强叙事性。但如果从一个宏观的角度来讲,每一个景观都应该有叙事性,可是对我来说,并没有过多地从叙事性的角度考虑。
Q:在您接下来的创作中,您可能会从哪个方向发展呢?
A:还是会往多个方向发展。一些材料和一些绘画颜料怎么样放在一起?如何再加上一些现成品的拼贴?还是要多思考,多研究。